“我说的是应急的手段,和急救还是有差别的。不过无所谓,作为船长,你不需要精通所有专业。”
“你是认真的么……”
病房里的景象有点魔幻。
两张病床,两个雕塑……
卡特琳娜躺在左边,全身包裹在分散成部件的石膏里,包括头、颈、肩、胸、四肢、胯部等等等等,真正露在外面的只剩下脸和一小截大臂,洛林的第一感觉是看到了木乃伊,第二个感觉……木乃伊都没有卡特琳娜包很严实。
“卡特琳娜她……”
“确认有七处骨折,至少十六处骨裂,全身瘀伤,内脏移位。”
“上帝还是很照顾她的,伤成这样居然没有涉及要害,没有粉碎性骨折,也没有内出血,否则就算天使下凡也救不了她。”
“她现在的状况就像一枚脆弱的工艺品,一碰就会碎成渣子,所以我对她所有骨折、骨裂的部位做了固定,但这样还不够。”
“我问过当时亚尔薇特号的船员,她是在交战途中昏过去的,这意味着在醒来的一瞬间,她的身体会自行做出应激反应,直到确认环境安全才会放松,这个过程会要了她的命。”
“为了防止她出现自杀式的应激,我延长了她昏睡的时间,并用星锑、贝毒和致幻粉调配了麻痹药给她服用。”
“麻痹药是我在鸦巢破译资料时,在闲遐时研究出来的药物,根据在动物和海盗身上的实验,十个单位就可以把受主毒死。”
“我在卡特琳娜身上使用了两个单位,要是计算没有问题,她会在三小时后醒来,并在醒来之后的六个小时呈现出完全瘫痪的状态,足够她接受战斗已经结束、自己全身瘫痪以及瘫痪是假象这三个刺激性较大的事实。”
“只要接受了这些,她接下来需要面对的就只是静养而已。治疗成功是板上钉钉的事,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
丹尼尔用最平静的语调说着最恐怖的话,听得洛林冷汗直冒。
他尝试把自己代进卡特琳娜的感受。
昏迷之前面对着怪物一样的敌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浑身都瘫痪了,等再过一会,她的主治医生又过来说,她只是骨折得严重了一些而已,瘫痪属于用药副作用,理论上还是可以恢复的……
理论上,还是,可以,恢复的!
理!论!上!
一种想把丹尼尔片成巴西烤肉的情感从心底由然而生,洛林知道,他绝不是唯一一个。
“那……莱夫那边……”
调整着情绪,洛林强行扯开话题,指着右边床上的莱夫,和那双腥红的眼睛大眼瞪着小眼。
莱夫是清醒的。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依旧维持着狂化,腥红的眼睛瞪得溜圆,嘴上套着嚼子,浑身飘着药香。
总体来说,对莱夫的治疗手段并没有太过超出洛林的认知,全身以绷带为主,绷带下面裹的肯定是药,绷带上面……
穿了半副全身铠甲……
(●─●)づ:“铠甲……哪来的?”
“前年我托炼金协会的朋友从欧洲订做的正宗的哥特甲,不仅配合莱夫的尺寸进行了双倍加厚,而且还把所有关节全部锻死,保证不能进行任何动作。”
“不,我是问船上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医疗设备。”
“医疗设备?”
“狂战士的治疗……”丹尼尔清了清嗓子,让冰冷的声音听起来更冰冷,“你记得我之前做过的维京血统实验吧?”
洛林的脸色骤然白了三分:“虽然记得,但一点都不想记得。”
丹尼尔看起来有些遗憾:“莱夫不像你这么不配合,所以我对狂战士血统的认识远超过捕鲸人。”
“总结而言,你们的血脉都有异于常人的一面,但捕鲸人倾向于日常生活性,而狂战士更像战场的消耗品。”
“研究发现,捕鲸人有超凡的自愈能力,外伤愈合的速度大约是常人的四到五倍,不易感染,连疤都留得很浅。”
“狂战士在普通状态下则基本没有自愈的特权,但在狂化状态下,大约能达到常人的两倍。”
“更重要的是,只要不脱出狂化,狂战士遇到再大的创伤也能维持住身体活性,暂时未发现不可被治愈的情况。”
“这就是狂战士治疗的关键。”
丹尼尔敲了敲莱夫左臂的铁甲,发出叮咚的脆响。
“这场战斗,莱夫中了七剑一锤。左侧肋骨三处断裂刺穿了肺,下腹的剑创穿刺穿了肾,左臂、右腿肌腱断裂。”
“正常人在这种状态下早就死了,就算没有两处内脏受损,残疾也是肯定的。”
“但只要维持狂化,他就可以痊愈。”
丹尼尔摆着死人一样的表情,脸上洋溢着兴奋的潮红。
“对他的治疗手段异常简单,切开,摆正,然后保持狂化,直到内脏愈合,肌腱重连,根本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药物,连降低痛觉的药物都不需要!”
洛林和莱夫用完全相同的节奏眨巴着眼睛。
“我不是问你怎么把他拼起来缝好,我是问,为什么是哥特甲……”
“血统研究的收获之一,莱夫可以在狂化状态下完全彻底地保持神智。这种进阶式的变化让狂化治疗成为可能。”
“但这种治疗有一个缺陷。虽然保留了神智,莱夫在狂化时依旧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内脏、肌腱、肋骨,还有为了治疗切开的肌肉和皮肤都只是简单地摆在一块而已,没有痛觉,他就很容易做出过于剧烈的动作,造成伤口结构反复破坏。”
“所以究竟为什么是哥特甲!”
“当然是因为石膏框不住他。”丹尼尔理所当然地回答,“接下来,他需要维持这种状态三天三夜不入睡,随着时间的推移,情绪只会越来越暴躁,厚重的铁制石膏是我能想到的固定他唯一有效的手段。”
“至于为什么是哥特甲……那只是我的个人审美,反正也不是战斗装备,用特制的铁筒,在效果上也不会有什么两样。”
洛林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使劲地搓了好几轮。
“最后一个问题,疯狂科学家先生,嚼子是为了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头么?”
“嚼子?”丹尼尔今晚第一次露出没有表情以外的表情,“治病或许是我的本职,陪聊不是。”
“哦……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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