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洛林没有想到的是,他今天的意外遭遇居然还没有到头。
雄健的狮子号高昂着舰艏停泊在码头的一号泊位,精神的水兵列队而立,队列正前,多年未见的沙克正在岸堤上和一位高贵绅士握手道别。
而洛林出现的位置恰巧就在他视野的延伸。
德雷克兄弟的眼神在半空中撞在一起,洛林僵了一下,分明读出沙克眼神的意味:【乖乖等着】。
等你个头等……
洛林嘁了一声,扭头走向码头的另一边。
九号泊位停着洛林从庞恰特雷恩湖抢来的雨蛙号,作为加勒比近海商队的旗舰,这艘船正是伦纳德所搭乘的航船。
才走半道,一位年轻上尉领着十几个水兵小跑着追了上来,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德……德雷克会长!”
无可奈何的洛林只能停下来,冷着脸,看着上尉越跑越近。
“德雷克会长,我是新大陆舰队海军上尉,hms狮子号的冲锋官提拉.阿曼尼。”
“阿曼尼上尉,很高兴见到您。”
“您看起来可一点也不高兴……”阿曼尼苦笑一声,立正,敬礼,“会长,冒昧前来,主要是提督想见您。”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塔维斯托克的贵族老爷还是和以前一样傲慢。”洛林扯开嘴笑了笑,“麻烦转告德雷克提督,商会事忙,洛林.德雷克无暇相陪,烦请见谅。”
这对兄弟怎么都这样!
老实的阿曼尼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强忍着把洛林绑过去的冲动低声下气:“会长,就见一见提督吧,时间不会长,提督下午还有操训会议……”
“时间就是金钱,上尉先生,正如您现在站在我面前,就是在浪费我的金钱。”
“这……浪费?和一个海军少将攀谈怎么能是浪费钱呢!您知道么?提督酒会的邀请函在整个加勒比都是硬通货,上次在拍卖会,一张函拍出一百多镑呢!”
“哦!荣幸之至。”洛林恍然大悟,“失敬,告辞。”
……
好容易拜别了牵扯不清的总督先生,沙克疲惫地揉着眉心,眼神在阿曼尼身周游移来去。
“提督……”
“一个人回来的?”
“德雷克会长说,看您繁忙,不敢……”
“是嫌我傲慢吧?”
阿曼尼脸色一白:“那个,提督,反正离出港准备就绪还有半个多小时……”
“不必了。”沙克面无表情地登上船板,脚下没有片刻停留,“他很了解我。”
……
在雨蛙号的船下,洛林见到了恭候在旁的伦纳德和奥尔维斯,这让他略有些惊?。
“奥尔维斯也来了?”
高大英武的奥尔维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船长没打算见我,但毕竟有职务之便,我就大胆假公济私了。”
“假公济私?”
面相越来越见老好人气质的伦纳德拍了拍奥尔维斯的胳膊。
“远洋船队正式编成,按我和帕克会长先前的商议,由科特伦斯提督任远洋提督,这样近海提督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奥尔维斯原来就是副提督,又喜欢在海上跑,就当仁不让了。”
“原来是升职了。”洛林笑着伸出手,“恭喜你。”
奥尔维斯笑得愈发灿烂:“这都是船长的提携。”
洛林一贯不喜欢在自己人面前留恭维话,就摆了摆手。
“伦纳德,这段时间商会有什么变化么?”
“远洋船队启航,第一批共计三艘船,原本的安第斯号、幸运马蹄铁号和朱庇特号,当然,船名都改了,法国人很满意。”
“这是查克擅长的领域。”
“哈瓦纳和谈,商会在最后三天受到邀请,帕克会长代替您出席,接受了法兰西人的感谢。作为谢礼,我们拿到了所有法兰西新大陆殖民地的经商许可,而且享受法兰西堡注册商会特权,在泛加勒比地区减免30%交易税。”
“华而不实的东西。”洛林无趣地瘪了瘪嘴,“法兰西不是英格兰,泛加勒比的精华在墨西哥湾,在整个新法兰西的毛皮和矿产,现在英国商船跑那条线等于寻死,30%的税惠等同于无。”
伦纳德无奈又骄傲:“其实帕克会长原本要求的是自由通航权,然而……法兰西人担心您轰烂他们的港口,谈不下来,才换成了现在的绣花枕头。”
“果然。”洛林了然地摇摇头,从海娜手上接过情报,“这次叫你来的事情很急,我在新奥尔良收到了一份军情,需要你去确认真伪,用原件查证。”
伦纳德仔细翻了几页:“很内部的情报啊……”
“做得到么?”
“至少两天,而且我得亲自去皇家海军船坞坐镇。”
“注意安全。”
伦纳德郑重点头。
见正式交待完了,老好人脸上挤出狭促的笑:“船长,那头就是大名鼎鼎的狮子号吧?”
“怎么?你想搭便船?”
“我又不是疯了……”伦纳德吓得连翻白眼,“要是搭着他们提督的船去刺探核心军情,里头的人就是关系再好,也得把我吊在炮台上自证清白。”
“那怎么了?”
“我是觉得,船长与家兄难得见面,是不是……”
“别多嘴。”洛林挑着眉毛拍了拍伦纳德的肩,声音温柔地能滴水,“别多嘴,老东西。”
在汉密尔顿最重要的事件正式展开,时间是8月6日,距离洛林给新奥尔良的最后启航时间还有4天。
又因为以蔚兰水滴的速度,把结果带回新奥尔良需要两天,所以真正留给伦纳德和洛林的时间其实捉襟见肘。
这让洛林愈发急迫地想在商会内部布置足够的百慕大帆船。
双方在码头作别,伦纳德当即乘马车拜访了某位地区议员,不入夜就搭乘上海军的补给艇,悄悄潜入了占据整个北爱尔兰岛,防备森严的皇家海军船坞。
与此同时,奥尔维斯以协调物流为由入驻交易所,洛林和海娜则回到海滨别墅静待,蔚兰水滴替换了所有船员,转港到别墅的私人码头随时待发,整个事件包括各中交流联络都由奥尔维斯手下的老人接手,不再外透一丝消息。
一夜,一日,悄声无息。
8月7日夜,急惶的敲门声在别墅响彻,海娜面色阴郁打开门,迎进了方寸大乱的奥尔维斯。
“镇静!”海娜一声轻斥,“怎么了?”
“耶斯拉女士,老伦纳德……”奥尔维斯断断续续地喘着粗气,“今早有海军的人到交易所来,说伦纳德妄入机要被巡逻水兵发现,现在……已经下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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