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4 爱尔兰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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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两位“人才”的基本资料,洛林皱着眉,满怀疑惑地走出了纳尔逊的办公室。



    他一直在思考纳尔逊临别前所说的话,困难与机会共存,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纳尔逊究竟想表达什么?



    暗示洛林为彼得.帕克爵士准备一份合适的干股?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暗示?



    相比于帕克爵士的名望和阶级,现在的德雷克商会只不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商会,真值得大不列颠皇家海军中将,拥有新大陆最强海上力量的名宿如此地拐弯抹角,费尽心机?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是十八世纪末期,大不列颠王国乃至整个世界的政治权利皆为传统贵族所垄断。他们是时代的骄子,在这个黄金时期,正全面主导着所有国家和世界人民的价值观与选择权。



    名望即为富足。



    他们有无穷无尽的手段来变现名望,入股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商会并不是其中最好的手段,甚至称不上是好的手段。



    就譬如洛林与帕克爵士之间的关系。



    假如帕克爵士的目的在即将成立的德雷克商会加勒比分会的干股,洛林喜不自胜,五成以下,皆可由之。



    商会依旧是洛林的商会,得到了帕克爵士的名望加持,他们将在整个加勒比海畅通无阻,获得公平、尊重、利润,以及更多的利润。



    洛林需要为此付出了什么?



    成本。无论帕克爵士是否入股,这些都是必要的支出。



    利润。许诺未来的利润作为贵族名望的使用费,就相当于让消费者承担本该由商会承担的开支,洛林其实不需要额外付出一个便士。



    帕克爵士又需要为此付出什么?



    名望。看不见摸不着的名望如沙筑的城堡,垒之弥艰,垮塌却只需要几个呼吸。



    一切的关键在于商会的决策权。



    在这种合作模式下,洛林绝不会把商会的决策权交托出去。



    帕克爵士无法控制商会,就意味着若是洛林铁了心要透支帕克爵士的名望来编织骗局,牟取暴力,爵士将对此无能为力。



    这是权力本位的社会生态所特有的扭曲。



    看似坐享其成者承担了巨大的风险,看似身居弱势者却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正因如此,代言人才会存在。



    代言人是贵族唯一的自我保护手段。



    他们在商会当中身居高位,警惕地关注着决策者的风吹草动,一旦出现对贵族不利的苗头,无论是据理力争还是抽身而去,至少可以及时地做出对贵族有利的反应。



    但贵族毕竟是冒着风险的。



    代言人是活生生的人,有欲望、有立场、有独立的人格与判断,谁也不敢保证自己选定的代言人会永远忠诚于自己的利益,就如卡门与阿方索子爵的旧事。



    这也是为什么洛林想不明白的原因。



    他与帕克爵士非亲非故,甚至素未谋面,爵士为什么会想到入股德雷克商会?



    如果不是,他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亲侄子拨弄到洛林麾下来?



    难道只是单纯的……举贤不避亲?



    洛林郁闷地挠了挠头发,把心一横,决定不想了。



    反正他已经和纳尔逊约定,明天分上下午对两个“人才”进行面试,地点就在洛林他们落脚的【爱尔兰风情】旅馆。



    可笑的是,洛林此前并不知道自己会住在哪里,旅馆的名字是纳尔逊的副官在两人谈话过程中打探清楚,反过来告诉洛林的。



    这让洛林深切感受到皇家海军在金士顿那无所不在,一手遮天的强势地位,也意味着如果洛林要在牙买加置产,金士顿绝对称不上合适的城镇。



    “莫兰特贝,曼彻尼尔,究竟是在这两个临近莫特兰角的镇子中二选一呢?还是索性荒僻一些,直接去毗邻北部岛礁带的卢西小镇?”



    ……



    兜兜转转回到皇家港,洛林沿着港区大道,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所谓的【爱尔兰风情】旅馆。



    旅馆灰墙红顶,共作四层,墙沿装饰着小拱璇,墙面零散排布着一步阳台,阳台上摆满盆栽,绿意盎然,就连瓦片也特意选用了圆弧檐口这种西班牙以外并不常用的奇特造型。



    这显然是一栋极富西班牙风情的独特小楼,洛林实在想不明白,经营者为什么非得扯上八杆子打不着边的爱尔兰。



    就因为这里是英国的殖民地?



    不过转念一样,起名是人家业主的自由,就算叫中国风情,跟洛林又有什么关系……



    他哑然失笑,推开门,在柜台边摇响铃铛,请出了屋里头漂亮的旅馆侍应。



    “先生要入住么?我是奥菲.麦卡锡,愿意为您效劳。”



    女孩的声音清脆如铃,带着浓重的南部爱尔兰腔调,让洛林被疑惑折磨了一路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好转,脸上也不由挂起了笑。



    “麦卡锡小姐,我的船员应该在贵旅馆定了房间。”



    “是么?请问订房人的名字?”



    “大概……卡门.泽维尔,那是一位和您同样美丽的淑女。”



    奥菲小姐发出大大一声惊叹,一下子捂住了嘴:“您就是泽维尔小姐说的船长么?德雷克先生?”



    “看来您对她的印象很深。”



    “是呢!泽维尔小姐是我这一生见过最美丽的女士,她身边那位耶斯拉小姐是第二美丽。我一直在想究竟是怎样没有风度的鲁莽汉子才舍得让她们去吹粗粝的海风。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奥菲小姐涨红了脸,憋了半天:“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洛林眨巴了一下眼:“您说什么?”



    “穿燕尾服好看的绅士不一定懂得怜香惜玉,先生,谢谢您教会了我这个道理。”



    用最快的语速说完埋汰的话,奥菲小姐大退一步,冲着洛林诚心实意地鞠了一大躬。



    洛林尴尬地杵在柜台前,刚来的好心情瞬间不翼而飞,还不好发作。



    他郁闷地瘪了瘪嘴:“麦卡锡小姐,您还没告诉我,我们的房间在哪儿?”



    “二楼,三楼,四楼,除了一楼的四间,剩下的泽维尔女士都包下了。她出去的时候让我转告您,您的房间在401,那是旅馆最大的套间,有独立的书房和会客室,卧室的窗户直面大海。”



    “她想得真周到。”



    “是我建议的!”



    “好吧……感谢您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到。”洛林艰难地表达了谢意,叹了口气,扭头上楼。



    谁知一双大脚才上楼梯,他突然听到奥菲小姐在柜台后嘟嘟囔囔地念叨。



    “401的卧室向着海,清早的鹈鹕吵死你,吵死你!哼!”



    哼?



    这些随性的爱尔兰人,真是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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