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惶惶然,如丧家之狗。
回过神来的宁休,抬眼看了一下,右脚一踢,脚下钢刀凌空飞射出
嗖!
钢刀擦着那人耳垂,呼啸而过,最后钉在了他身前的门板上。
刀柄摇晃,嗡嗡作响。
这名打手脚底一软,瘫倒在地,眼见得无法逃命,倒也算光棍,朝着宁休不断磕头,哭爹喊娘似的求饶。
“饶你命可以,带我去见独眼张。”
眼看可以活命,他想也不想立马答应下来,片刻后,二人来到了独眼张的那个斗狗场。
听着前方传来的犬吠,宁休看了身旁的打手一眼,随手打断了他的四肢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那名打手啪的一下摔倒在地,在泥坑里痛苦地挣扎,就如同先前的小冉爹一般。
半个时辰后,整个广安门一带的人都看到了独眼张斗狗场上空浓烟滚滚,大火蔓延不止,有人看到在烟尘弥漫中,十数头斗狗从里头冲出,其中不止一只嘴里叼着血淋淋的肉块。
事后火灭之后,有人在斗狗场里找到了独眼张尸体,早已残缺得不成样子。
独眼张自以为能和那些所谓的大人攀上关系,可实际上在那些大人眼中他只不过是一头野狗而已,死了就只是头死狗。
可终究是恶性案件,第二日消息很快便上报到了四九城的知府衙门,一同上报的还有七八起相同的案子。
死的都是四九城有名的恶霸。
以这帮大老爷们的行动效率,天知道什么时候找上宁休。
这个时候,宁休或许已经在前往中外交流大赛赛场的路上了。
......
“啊!”
小冉爹大叫一声,从剧痛中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了那张熟悉的床上。
他妻子红着眼,趴在船头,哽咽道:“阿弥陀佛,当家的你总算醒过来了,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对了,恩公呢?”
看着自己的丈夫,妇人一脸茫然,开口道:“什么恩公,我还有话要问你的,昨天不是去还钱去了吗,怎么落得一身伤,是里正背你回来的。”
“说来也是怪事,早上听说张大爷他们狗场昨晚出了火灾,你说昨天不是刚下过雨吗,这火能烧得起来也是怪事,难道是着了雷?更怪的是,说狗场里的斗狗都发了疯,将张大爷给咬死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佛祖果然没有骗我们。”
妇人将这一切结果归咎为老天开眼,可小冉爹心中知道事情不是这么回事,好人有没有好报他不清楚,可他清楚恶人只会怕比他们更凶恶的人。
他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看了一圈屋子,开口问道:“小冉呢?”
“一早去上香了,我让她去的。”
城外,香积寺。
袅袅香烟中,一个少女跪在佛座前,双手合十,面容虔诚。
“信女胡小冉愿恩公宁休一生平安,但求菩萨保佑。”
说着一拜及地。
......
三月三,天阴。
余事勿取,宜行丧、安葬。
今日不止是中外交流大赛开始的日子,同样也是孙老头下葬的日子。
按照孙老头临死前嘱托,他要在“看到”比赛的结果的那天下葬。
此时棺木仍旧停在中华武术总会大堂,等着发丧。
兴天公馆,也就是中外交流赛的比赛场地。
观众台上,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场上那个人身上。
罗虎手持三节棍,由三条等长的镔铁短棍以铁环连接而成,此时折叠成一短棍收在他手中,约同臂长。
既然是中外交流赛,那么自然少不了老外,那个被称作拳王金发肌肉男此时正大马金刀地坐在选手席上,脸上一脸傲气。
就在先前已经比过一场,以罗虎认输结束。
也就是说下一个参赛的中方选手想要挑战这个外国拳王必须得先胜过罗虎。
外国武术的尊严,由中华武术守护。
想来也真是讽刺。
“那个小子怎么还没来,靠得住吗?”
中华武术总会场地,一个武师时不时回头看向会场大门,心中有点不放心。
他身旁其余人也大多是这个意思,一个个脸上满是茫然以及不确定。
很显然孙老头死后,他们便失去了主心骨,绝大多数人心中甚至阴暗地想着,就算来了又能怎么样,会长都赢不了罗虎,难道他能吗?
“都给我安静。”
负责带队的中华武术总会名誉顾问蔡佛李的李石敢老先生沉声道,说完这句话他再度缓缓闭上眼睛。
“既然是会长相信的人,我同样选择相信。”
......
宁休一个人走在路上,背上背负的是一杆大枪,他清晨出发,可此刻仍在路上。
在去比赛场地前,他去了他大师兄家看望了他的伤势,又去了中华武术总会孙三猿老先生灵堂前做了祭拜。
一路上,他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沙子龙月下舞枪的身影。
昨晚是沙子龙最后一舞。
回到客栈后,沙子龙仍旧如往常一般站在柜台后头翻看着账本,头也不抬。
“明天一定要去吗?”
宁休站住身子,转身看着沙子龙,开口道:“我是个练武之人,遇到不公义的事情,我一定要站出来,这是我当初学武术的初心。”
“我知道师父您一直教导我们要忍。”
“您总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忍一时风平浪静,他们怎么不忍?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何总是要我们退?”
“事实只会是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变本加厉,五师哥废了,大师兄也重伤躺在床上,孙三猿老先生更是往生了。”
“这一次,我不想退了。”
沙子龙看着身上还带着血迹的宁休,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跟我来吧。”
他依旧没有教枪,只是在后院一遍又一遍练习着的断魂枪,不厌其烦,而宁休就站在一旁看了整整一宿。
宁休看得不仅是枪法,他还看到了更多。
之前宁休就已经观察到沙子龙那独特的呼吸方法,如今更是惊叹,对方舞了一整夜枪竟然都没有感到累。
他试着模仿,沉浸其中,等到破晓第一缕阳光打在他脸上,他这才意识到天亮了。
沙子龙随手将手中那杆跟了他一辈子的大枪交到了宁休手中,然后和宁休说了一句话。
他说
“这一杆枪是他们口中的传奇,不败立于这天地,如今交给你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