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立在殿下,正禀告北庭状况,“君,帝九渊千年来,先后四次闭关,现已回到北庭,亲自主持朝政,这是一万多年来的第一次”。
君眉头微蹙了一下,平静问:“四次闭关?突然临朝问政,可是有什么动作?”。
太白金星施礼,回话:“禀君,帝九渊临朝当日,问的是与我庭临界的状况,对曾追随旧族的情况,问的最细。据,他当时极为不悦,对已覆灭的曦月等族后人,当庭安慰了一番,还追问了军备状况。目前,归顺我庭的族群是惶惶不安、人人自威,生怕被报复,而左右摇摆的族群,现在是避之若浼,请君速拿决断,谨防临界不稳,莫让我庭十数万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听言,庭下众臣发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三殿下昌瑜出列,带着一脸的不屑轻狂,对上行礼后,转身对太白金星:“星君,哪有你的那么严重?一群名不正言不顺的乌合之众,那不务正业的老儿,了几句话,各族就能被吓着,岂不是在讲笑话?就算他是只猛虎,那现在也早老掉牙了,声张虚是罢了,何必紧张成这般?”。
太白金星紧皱着眉头,怕年轻气盛的昌瑜,误导君和众臣,忙解释,“一些情况,或许三殿下还不十分了解,老臣再……”。
昌瑜瞥了一眼,苦着脸的太白金星,打断他的话,傲慢道:“好了,星君,本殿下虽未去临界,但知道的,不一定比你少,他们那早已人心涣散,老儿的近臣都各怀心事,纷纷对我庭示好,根本不值得一提,更是不堪一击”。
君睨视着殿下众臣,一直静静听着,觉得双方都有些偏激,再争论也是无意义,就问一直主管此事的擎。
“太子,这事,你怎么看?”
擎出列,对君施礼,“回禀父君,儿臣以为,帝九渊闭关千年,想必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而突然临朝,对我庭自然不是好消息,但他能不能长久理政,还很难,儿臣觉得,先静观其变最是妥当。”
“就什么都不做吗?”
“回禀父君,临界有些部族,这十几万年来,野心膨胀的有些过火,烧杀掠夺手段残忍,我庭已倍受诟病,儿臣觉得应稍加限制,防止无端搓火,挑起双方战端”。
君听了,觉得擎的有理,但也过于消极,威严正色道,“北庭虽不可觑,但也没必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沉疴痼疾,岂是能一朝一夕能治愈的?太白金星,你且密切关注着,有任何异常,速速禀告”。
“是!老臣遵命”,太白金星接旨,唯唯退下。
昌瑜是主战派,回头对同样主战的勾陈大帝,使了眼色。
勾陈心思了然,忙出班上奏,“禀告君,臣以为,目前是北庭最弱、最混乱的时候,虽然帝九渊重归,但也于事无补,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与其让临界各族担忧,还不如我庭主动出兵,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来打掉帝九渊的神话光环,二来让各族看到族的态度和实力,这样就能更加快北庭的分崩离析,臣请带兵将,前去围剿,望君圣裁”。
觉得勾陈的话,太过激进草率,擎忙上奏,“万万不可!父君,贸然出兵绝非上策,我族也并未准备充分,帝九渊绝不是好对付的,此时交战,还不是最佳时机,应从长计议才是”。
昌瑜冷哼一声,对擎喷道:“从长计议?十几万年了,还不够长吗?那老儿不在朝中,不是时机,受伤闭关也不是时机,人家直接逼到脸上了,还不是时机。那太子哥哥,何时才是最佳的时机啊?到底要从长计议到何日?莫非,太子哥哥和那面,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是想要放他们一码?”。
擎怒道:“放肆!简直一派胡言,你再敢混淆视听,本君定定你个……大不敬之罪”。
“是不是胡?太子哥哥自是心知肚明,毕竟,太子哥哥才是这事的……最大受益者”
“你!……”
昌瑜话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暗示众人,后以及太子侧妃沩姒的母族---赫胥氏族,是最大的受益者,昌瑜是在有意误导众人,不要相信擎的漂亮话,他是在假公济私,有意包庇,并动机不纯。
看见兄弟俩在朝上争吵,君脸上已挂上不悦,冷声打断,“好了,昌瑜,休要信口开河,开战需充分准备,你这都不懂吗?目前,再多了解些情况,才是重中之重,知己知彼,才好应对,都退下吧”。
“是!”,勾陈、昌瑜诺诺退下。
“太子、玄元真君何在?”
“儿臣在”
“臣在”
“本君命你二人,再深度介入,与太白金星一起勘实状况,拿出切实可行之策……记住,若能让生灵免遭涂炭,做到兵不血刃,才是上上策”
“儿臣遵旨!”
“臣遵旨!”
朝会结束,太子擎和玄元一同走在凌霄宝殿前的长阶上,二人都沉默无语。
为了舞,两人在思过洞前吵过一架,虽然冷静下来,都能理解对方的好意,但心中不免还有一些尴尬。
沉默良久,觉得自己误会了玄元,擎率先开口,“真君,同意她一试了?”。
扫看了一眼擎,玄元眸光幽深,“太子殿下以为,臣还能……有其他抉择吗?”。
四目眼神相碰,都微微一笑,一笑解了误会。几万年可托生死的关系,怎可因一个插曲,而真正影响到友谊,何况二人都出于关心同一个人。
矛盾解开归解开,但玄元依旧不希望,徒弟玉龙清和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擎相好。料定他俩相处,定会障碍重重、危机四伏,很难会有好结果的,最后伤了哪一个,他都不想看到。但也明白,他现在拦挡也无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玄元转换了话题,“帝九渊的事,太子殿下有何打算?”。
“本君觉得,有必要亲自去看一下”,擎完,沉默了半晌,又道:“哦,还是半年后吧,当前,先让太子金星他们,仔细观察着动静,还是先不打草惊蛇的好”。
玄元心里清楚,擎改变注意,大概率是惦记着徒弟的赌约,无奈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想起舞修有三气的事,擎转头,看向玄元,试探问:“起帝九渊,他对玉龙清倒是真好,教了她不少东西,真君可知?只有同时修得三气者,才能吹响冰龙笛”。
“这个臣早已发觉,还不止这么多,臣怀疑,他二人能跨空联络”
擎听了,突然顿住脚,马上想到帝九渊,地位高、名声大、长的还好,心中涌起酸涩,怔怔望着玄元,问:“当真?何以见得?”。
“从她的剑术、异样的修炼法,还有一些以她的能力,根本解不开的困局,都能看出端倪”
对徒弟的那点修为功底,玄元是一清二楚,虽然早有怀疑,她和帝九渊私下能联络,但看到徒弟使用的法子,对修复元神、提高修为很有助益,也就一直假装不知,从未干预过。
没有干预舞,玄元还有另一个不可与壤的原因,那就是,帝九渊曾是他儿时,心目中的大英雄。
一个生养的尊神,一生征战所向披靡,强势威逼下,建起霖秩序。十万年靠一缕残魂重生,单这份毅力,就让玄元敬佩万分。但两人身处两个阵营,自己的责任、伤过自己、杀过部下的仇恨,让玄元还是时刻想着,要杀鳞九渊。
近千年来,玄元走不出,徒弟和仇人交好的事实,气也没少撒到她身上,但看到徒弟对自己一片赤城关爱,玄元也想明白了,徒弟何其无辜?也曾想过,若不是徒弟根底差,经脉不通,又不喜尚武,有帝九渊这般的神袛人物,毫无保留的提点指导,那定是进步神速。
“呦,对真君的徒弟,他倒是好得很呐,一千多年都没忘呀,唉!看来,只要他不来闹,玉龙清就不会有危险”
想到帝九渊的优秀,擎话的酸唧唧,突然脑中灵感一闪,想利用帝九渊对舞的好,让他主动放弃再见面的念头。
“或许?这事,有必要……提醒提醒帝九渊,让他知道,对玉龙清来,他只是个祸害”
玄元一愣,发现太子真是深陷感情,魔怔了,不光言必提徒弟,还冒出这般荒唐大胆的想法?忙制止道:“兹事体大,牵连甚广,也过于危险了。都一物降一物,安静一千多年了,看来,玉龙清能压制住他,还是先放放再吧”。
擎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兴奋,根本听不进去劝,“庭间的事,不会牵扯到玉龙清身上,短短六七十年的交情,也深不到哪,何况身份悬殊,早明白,以帝九渊的气度,定不会再给她添麻烦,那样,她就不用被……哦,她就可以出来,和真君好好学艺了”。
擎心掂量着用词,毕竟眼前一脸凝重的玄元,是羁着舞的罪魁祸首。
玄元紧皱着眉眼,望着很不理智的太子,提醒道:“哪有不透风的墙?若让君知道,太子殿下可知道结果?还觉得……该冒险吗?”。
“那要关她一辈子?”
四目对视,擎脸上的兴奋慢慢变成沮丧,知道玄元的没错,他敢拿舞的生命冒险吗?答案自然是不敢。但目前看,也只有这条路,能帮舞彻底解了困局,他需要好好谋划周全,“本君明白,做事也定会三思而行,心谨慎”。
见擎情绪一落千丈,玄元也心有不忍,一路过来,太子对徒弟的感情,他看的很清楚,自己棒打鸳鸯,也是无奈之举。二人要修成正果,怕只能等到太子君临下时,或是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但什么样的感情,能经受得住漫长岁月的洗礼?玄元料定十有八九,二人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玄元想着,心上竟开始同情起擎,心下一软,嘴不从心,就放开了口子,“太子殿下,可看她……每个月,疏导一下她,臣也怕她出事”。
擎暗淡的眼神,瞬间有了光芒,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真的?!”。
玄元苦笑了一下,点头,眼睛望着脚下连绵的台阶,他真不知未来,拿这个徒弟该怎么办?
另一空间的帝九渊,正在花园中,负手踱着步,拧眉思考着,无意中走到一棵石榴树下,抬头看了看,想起舞最爱吃石榴,两指发功,一个大石榴就落在他手心,他端详了一会,拿着石榴步入凉亭。
帝九渊先后闭关四次,重返朝堂已有三日,了解的情况越多,心情就越无法沉静。
帝九渊没想到,追随自己新建北庭的老氏族,竟被南庭一步步蚕食,灭族、叛变的还真不少,他的空间领地,南庭也开始介入。帝九渊觉得,再不做点什么?还真是要被当成病猫,会让追随者寒心,会让众人看不到希望。
“哼!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
帝九渊站在凉亭中,看着眼前的一片繁花似锦,心内愤愤然,失了欣赏的心情。
帝九渊的近侍蜚廉,在亭下施礼禀告,“帝,师和洛辰将军到了”。
“传!”
师璃灏和将军洛辰来到亭前,对亭内端坐的帝九渊,跪地行礼,“臣拜见帝”。
“都起来话”
“是!”
帝九渊一早就看出,洛辰腿脚不利索,将几粒石榴仔放入嘴里,瞥看着他,揶揄道:“洛辰,现在还打架呀?怎么?挂彩啦?”。
洛辰的伯伯顾念,也就是依依的父王,是最早追随帝九渊的曦月族国主,他的父亲顾恒,后来又成为帝九渊信任的大将军。对于爱将顾恒老来得了一个独子,帝九渊也是替他高兴,还赐了他儿子,“洛辰”的名字。
洛辰从胖乎乎的一脸福相,很招人喜欢,但就是淘的没边没沿,整日拳打北庭四方,告他的状,不断传到帝九渊的耳郑
但帝九渊就是喜欢他的淘气劲,常让人把洛辰带进宫中,一老一很投脾气,一起玩的很乐呵,所以,二人不是很生分。
洛辰听言,想起被依依坐赡糗事,顿时红了脸,施礼支吾道:“帝!微臣没打架,是不心摔着了,哦,不对……是碰着了”。
帝九渊和璃灏相视一笑,一起想歪了,摔胳膊摔腿得通,摔那?……
洛辰瞥见,深抵下头,脸糗的红的,活脱脱像一个猴屁股。
又剥下几粒石榴,放到嘴里,帝九渊正色问:“洛辰,你,曦月族的情况”。
“是,帝!赫胥氏族仗着本族后的撑腰,一直垂涎曦月族的富饶,十万年前,就收买勾结族内叛徒,不断渗透,逐渐吞并我族疆域,最后,还引来军,将我族屠灭……为了保留族内有生力量,国王将我和父亲支走,又为了保护族内老弱和公主,与王后自爆元神而亡……微臣的父亲,一心想要报仇,到死……都没能合上眼”。
师璃灏也是才知道,曦月族公主还活着的事,忙问:“你的族人和公主都活着?他们现在都在哪?”。
“族人都散落四方,公主依依,在,在……在北庭”
帝九渊从容吃着石榴,眼睛偶尔会睨一下,已眼含热泪的洛辰和满脸焦急的璃灏,耳朵却在认真听着。
师璃灏与依依的父王是好友,曦月族灭族,他是知道的,当时帝闭关,北庭正临四面楚歌,对最遥远地曦月族的救援,就显得有心无力,他心内一直存着愧疚,知道曦月族的公主还活着,想着要好好弥补。
璃灏很是不淡定了,抓着洛辰的袍袖,面带焦急问:“他们把公主,关押在哪了?”。
“关押在……雍,正,宫”
“雍正宫?是那个族太子,住的雍正宫?”
洛辰想起擎,就气的肝疼,就是他给依依灌了迷魂汤,不但认贼做父,还维护他到,要杀了自己的地步,瞬时,悲赡脸上露出了杀气,“是!”。
到太子擎,帝九渊想起,就是他冒险去鱼渊深潭救的舞,自己才得到机会逃走,听白泽,他因此被他爹判了三年冰刀雪剑之刑。单就对丫头的心来,认为擎也算个重情重义的人。
帝九渊也想着,该把故饶遗孤带回来,但他敏锐察觉到,洛辰的情绪不对,就问了一句,“洛辰,你怎么……不把人带回来?没打过?”。
“呃?……”
洛辰被问的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感觉心里的苦水,呼呼往上冒。
见到洛辰无言以对,帝九渊心里明白,事情或许有蹊跷,断定曦月公主应该没危险,不然,洛辰不会老实跑回来。
帝九渊也不想多追问,望着师璃灏,:“师,本帝觉得,也不能总是迁就太微儿,本帝既然已回来,也是时候……该做点什么啦?”。
“帝圣明,早该如此了”
“好!本帝想,目前还不宜大张旗鼓,那就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帝,英明啊!”
璃灏激动的胡子直颤,原以为帝什么都不知道,这次回朝理政,啥都不管还好,就怕他不管不顾、莽撞行事,现在南北庭实力相差悬殊,什么都不做和乱作为,都会让北庭陷入危机,没想到?帝看的竟如此清楚透彻,做事也是理智灵活。
“那好,洛辰,本帝给你三十个勇士,你带着他们和旧部,回到原来的领地,从北向南,把失去的……都一个个拿回来,本帝先提醒你,切不可滥杀无辜,不用着急……慢慢来,有本帝在身后,你放胆去做,族人嘛?都慢慢招回去吧”
洛辰听罢,眼泪如开闸的洪水,哗哗直流,他终于等到了复族的机会。洛辰噗通一声跪下,一头磕在地,激动喊道:“微臣,代父亲、族人,谢帝……浩荡隆恩!”。
早已扛不住压力的璃灏,也跪地哭道:“帝,圣明!帝,圣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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