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尧汤水旱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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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四年,六月十日,京杭大运河北运河。



    王实站在船头看向两岸,运河水自北向南滚滚而行,纤绳在河面上晃晃悠悠,十几个纤夫穿着犊鼻短裤,光着上身在拉纤。



    这些纤夫光着脚丫子、匍匐着身子,拉着王实脚下的这艘双桅官船在堤岸上艰难的行走,炎炎的夏日照在他们的背上,粗糙的纤绳磨破了他们的身体。



    这一幕,莫名其妙的让王实有点心酸。恰好这一段水流稍急,纤夫们喊起了号子,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河面上。



    这一切,又让王实看着露出些笑意。



    如此艰难的环境中,生命仍然如此的坚韧,也许只有华夏人才能如此吃苦耐劳。



    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群人懂得协作,又知苦耐劳,不恰好是自己想要的兵员吗?



    招招手把刘黑七唤到身边,轻声问道:“黑子,像你这样从外地来运河边讨生活的人多吗?”



    这次去京城,王实考虑再三,除了随行的囊佛、囊怀等五名克隆人战士,决定带上刘黑七这帮投靠过来的纤夫。



    毕竟是这个时空的人,如今刘黑七这帮人已经换上了新买的家丁的服饰,倒也显得很是精神。



    听到公子问话,刘黑七也轻声答道:“公子,这运河两旁有不少的流民搭着窝棚,每天靠着替人拉纤生活。



    我们来的时候,在通州就看到了不少这样的窝棚。苦啊!流民的日子真的很苦。



    夏天还好些,到了冬天,运河里结了冰,就没了漕船来,这些人只能够靠着官府施舍的一点薄粥度日,那时候才惨,每年都要饿死不少人。”



    “黑子,我问你,你家里有几口人,有多少地?”



    “回公子,俺排行老七,家里有十五口人,三十多亩水田,十几亩坡地。”



    “啊,当真!”



    听到这话,王实有些惊讶,他原以为刘黑七家里应该很穷。没想到家里还有这么多田地,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王实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家有许多田,怎么会这么穷?”



    刘黑七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那地方收成不好,都司又岁征人银一两,像我家里是有十男之家,则岁纳十余两银。如何能不穷?”



    王实大吃一惊:“什么,每人一两银,赋税如此沉重?”



    通过了解,王实知道此时的大明一两银子可以购买二石一般质量的大米,一石约为94.4千克,一两银子就可以买188.8千克大米,就是377.6市斤。



    而刘黑子家乡陕西是按人头收取赋税,比如四口之家,就要征收四两银子,折算成大米就是1510.4市斤,这是这个时代十分惊人的数字,远远超出了四口之家所能承担的程度。



    只要稍微遇到一些灾害,怪不得会这么多流民出现,普通的自耕农根本无法承担沉重的赋税。



    王实问道:“你老家地方御史是谁?这么重的赋税他也不管管。”



    刘黑子回答道:“好象姓蒋吧,大名不知。”



    王实又问:“是哪里人?”



    刘黑子脸上露出嗤笑:“听说是个南蛮子。初来只是个瘦蛮子,现在成了胖蛮子。”



    听到这里,王实沉默不语。据他所知,从万历三年(1575年)开始,张居正规定,地方官征赋试行不足九成者,一律处罚。



    去年十二月,据户科给事中奏报,地方官因此而受降级处分的,山东有十七名,河南二名,受革职处分的,山东二名,河南九名。



    这使惧于降罚的各级官员不敢懈怠,督责户主们把当年税粮完纳。由于改变了拖欠税粮的状况,使国库日益充裕。



    然而这个成绩,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也许国库是充裕了,可付出代价的却是自耕农。



    他的目光落在两岸,初夏的北方绿意黯然,田地中散落着一些农人,正在打理田里的庄稼,正是这些忙忙碌碌的人,撑起了整个大明王朝。



    ……



    此时大明王朝存在的很大问题,是财税收不起来。



    收不起来的原因,主要是规则出现了很大漏洞,同时,豪强地主兼并土地,瞒报地亩,官员则层层盘剥,巧取豪夺。



    财税的沉重负担,都压在贫苦老百姓的身上。以至于老百姓大量逃荒,这也造成了大片土地荒芜等现象。



    王实知道,张居正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而且马上会推出他一系列的改革方案。



    万历五年夺情风波后,和文官集团撕破脸的张居正,加大了改革的力度。



    历史上,张居正为了缓和社会矛盾,抑制豪强地主兼并土地,增加国库收入,大刀阔斧地进行了财赋改革。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居正首先实施“清丈土地”的措施,搞清楚真实的地亩情况,避免豪强地主的瞒报,是解决财税问题的基础。



    不过,由此也引发了很大的矛盾,很多官员认为张居正这样做,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连海瑞等人也认为是下策。



    而因为动了很多豪强地主的奶酪,他们反抗非常激烈。但是张居正并没有动摇决心,反而坚定地实施了下去。



    在清丈土地的基础上,张居正实行了财税收取的“一条鞭法”。“一条鞭法”的好处是,让“丁”和“亩”更加贴近,同时把赋役整合起来。



    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有效而且影响深远的财税收取办法,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很可惜,张居正没有培养出一个改革的继承者,他唯一能够指望就是小皇帝。改革能不能延续下去?所有的希望都在小皇帝的身上。



    作为老师,张居正是负责任的。他害怕小万历听不懂功课,画各种图形帮助理解。



    同时严厉要求作业,完成不了,不能吃饭休息,手把手教导。



    但是,作为老师,张居正的教育方法是很粗糙。而且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学生的身份,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学生。又忽视了学生的逆反心理。



    万历四年六月十三日下午,就在王实一行人抵达通州,即将到达京师的时候,紫禁城文华殿,小皇帝开始了他下午的学习。



    “张师傅!”



    见到张居正走进来,朱翊钧先给张居正见礼,表现的很恭敬。



    张居正则是侧身受了这一礼,算是受了半礼,随后又给朱翊钧行了礼,这算是君臣之礼。



    各自坐下之后,张居正开始给朱翊钧上课。



    课后自修时间,小皇帝开始朗读着《论语》,这是每天的课后的必修作业。



    “当作勃字!”



    张居正忽然一声爆喝,声如雷鸣,吓得小皇帝惊恐万分,浑身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愤怒的老师。



    此时,文华殿里非常安静,所有人异地看着张居正。朱翊钧没有意识到,刚刚误将“色勃如也”的“勃”字,读成“背”音,这才惹得张居正勃然大怒。



    弄明白原委后,小皇帝赶紧向老师请罪,张居正却不依不饶,严厉地罚他抄写经义。



    朱翊钧哪敢忤逆,他强压着心中的愤怒。乖乖的坐到一旁认真的抄写大字,哪怕是此刻胳膊酸痛得厉害,也不敢露出丝毫不满的表情。



    小皇帝没有像前段时间一样争辩,反而顺从的接受惩罚。



    见此情形,张居正满意的点了点头,有嘱咐了几句,这才重新坐下,拿起了手中的公文。



    可惜的是,张居正哪里知道,对面的小皇帝早已经怒火中烧。他在自掘坟墓,替自己的家族深深的挖了个大坑。



    还有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坑不光是他自己在挖,他的猪队友皇太后也帮他在挖。



    皇太后这个猪队友,不仅没有帮他消弭师生之间的隔阂。反而把这个坑越挖越大。



    为了配合小万历教育快速成功,皇太后是全力支持张居正严苛教育的。



    可惜的是这个愚昧的女人,用了最不恰当的办法,彻底的把张居正坑了进去。



    每当小皇帝不听话时,皇太后常常对小皇帝说这样一句话:“要是张先生知道了,看你怎么办?”



    这简直是落井下石。久而久之,幼小的朱翊钧心灵里,虽然畏惧张居正,却不大敬重他。



    说句实话,朱翊钧如果是个普通人,绝对是个学霸级的人物。可惜张居正不懂得尊重他,对他实在是太苛刻了。



    毕竟实际年龄才十一二岁的小正太,贪玩任性,又逆反,高压之下难免会有反抗。



    反抗无效,为此,朱翊钧还吃了不少苦。因此,聪明的他立刻改弦易张,表面顺从,暗地恨的咬牙切齿。不知不觉中,仇恨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



    作为一个普通宫女出生的皇太后,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看小皇帝听话懂事,还心里窃喜。



    表面上看来,朱翊钧学业进步很快,朝着老师和母亲好孩子方向发展,明朝希望之星冉冉升起。



    实际上,小万历和张居正之间,已经有了深深的裂痕,虽然暂时还没达到深仇大恨的地步。



    可从此之后,小皇帝对他已经关闭了交流的窗口。



    这一切,张居正茫然不知,他是治世能臣,为国家贡献才智。



    但他不是好老师,太苛刻,太果断,太严厉,太不尊重年轻人的尊严。



    物极必反,过犹不及,他原本以为为国家培养出优秀统治者,学生会继承衣钵。



    按照他教导的:勤上朝,同大臣交流和接触;要节俭,爱惜人民,不贪财;要实行仁政,爱惜人才。



    此刻谁又会料到,权倾朝野的张居正死后不久,家遭大难,自己差点都被鞭尸。日后泉下有知,张居正怎能瞑目。



    而这一切,只有幕僚游七已经看出了这个苗头。



    在另一个时空,也是因为游七的提前布局,才保住了张家的血脉。



    在原时空的万历十一年五月,张宅被抄,全部家财也不过三十万两左右。



    被抄家后,张家困窘至极,十余口人被活活饿死,长子敬修受辱自杀。



    次子懋修投井未死,游七及时赶到救走众人,从此张居正的后人流落各地,浪迹天涯。



    ……



    “咳咳“



    背后传来两声咳嗽,王实回过头来,来的正是游七,赶紧躬身施礼道:“呵呵,原来是游先生,可曾休息好!”



    游七摆摆手,示意王实不必多礼,叹息道:“哎,到底是老了,跟你们年轻人比不了啊!这才坐了几天的船,这身子就乏的不行。



    想当年我东奔西走,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没有感到这样疲乏,不堪回首啊!”



    “游先生说笑了!您这是能者多劳,日理万机。精力不济也很寻常。



    不像我乃闲人一个,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傻乐,整个就一米虫。”



    “哈哈哈,王公子,哪有你这样埋汰自己的。”



    “呵呵。对了,游先生,我们今日能赶到京师否?”



    “差不多吧,午时应该可以到通州,有些心急了?”



    “这可是大明的京师呀!我大明帝国的国都,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来过,你说我能不激动吗?”



    “呵呵,你就这么肯定北京是世界上最大的?不是还有什么欧罗巴吗?”



    “我敢肯定!据欧罗巴的海商说,欧罗巴最大的城市叫做巴黎,是法兰西国的首都,人口也不过三十几万人。哪像我们的北京,现在少说也得有百多万人吧。”



    “呵呵,不止,这京师周边加起来两百多万人都有了。”



    “嘿嘿,您瞧!我没说错吧?那些撮儿小国,哪能知道我天朝的博大和底蕴。”



    ……



    中午用过午饭,前方河道渐渐开阔,水流也减缓了,纤夫的身子也不用伏得那么低,游七告诉王实,已经过了梁园,离通州还有三十里地。



    拉纤的纤夫眼见通州不远,也高兴起来,边走边唱歌,听到远远传来嘹亮的山歌俚调,王实心里感到无比的亲切,听到精彩处,还忍不住大声喝彩。



    “好!”



    王实在船头鼓起掌来,岸上的纤夫都看过来,还略略做了个拱手礼的样子。这些纤夫见有人捧场,唱得更加的起劲。



    游七脸上也带着笑意,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王实,对这个气质非凡的年轻人,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王实就像一个游客,对身边的任何事情都感兴趣。游七惊讶发现王实的确爱听这些乡村俚曲,还露出欣赏的表情。



    王实原时空来过北京,也到过通州地界,但是那个时候,大运河的作用早已衰落,通州地界的大运河附近已经变成了旅游胜地,运河上往来的大都是些游船。



    一路上的相处和观察,游七感觉这小子虽然有些纨绔子弟的小脾气,但淳朴善良,重义轻财,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在他看来,王实没有太多的心计,性情温和,容易相处,手下人待他也忠心耿耿。



    游七注定这次是走眼了!他哪里知道,王实这具年轻的身体里,隐藏着一个千年老妖。



    老于世故的王实,何尝不知道游七在观察他。此刻还不扮猪吃老虎,更待何时?



    说说笑笑间,纤夫已经拉着船到了通州,因为这是官船,漕船纷纷避让。很快船就靠上了码头。



    通州城厢是在运河西岸,码头也在西边,运河西岸舟船相接,岸上店铺林立,行人如蚁,总体上与天津运河两岸相差不多,但码头数量却明显多于后者。



    北运河是从北向南流动,从通州往天津是顺流,不需要纤夫的,拉纤的船都是天津过来的,结过账后,纤夫从东岸往回走。



    东岸有一片低矮的茅草窝棚,棚户区外面,杂草丛生,蚊蝇乱舞,不时还飘过来一股恶臭。



    一群小孩眼神呆滞的看着码头这边,他们大多衣衫褴褛,不少赤膊的孩子,裸露在外的身体个个骨瘦如柴,形同骷髅,脸上一块块的黑色污渍。



    偶尔窝棚里走出一个女人,也是满脸的菜色,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似乎随时可能倒下。



    眼前的这一幕,与后世在电视上看过的非洲难民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西岸的繁华形成强烈的反差,简直是两个世界。王实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忍不住叹息一声。



    “王公子,这些年北方灾害不断,蝗灾、干旱层出不穷。流民越来越多,唉,世道艰难啊!



    这些人何止千万,朝廷也是有心无力。光通州一地的纤夫就有五六千人,大部分都是流民,现在只能够安置在这种地方。”



    仿佛没有听见,王实沉默不语,眼圈有点发红。



    游七继续说道:“唉!现在还好一点,冬天就更难挨了,冬季这些船都要南下,纤夫就没了收入,老家近的便要回去了。



    远处的和无处可去的,便只有留在此处,能有八成活过这个冬天就不错了。”



    王实嘴唇哆嗦,问道:“要……要死这么多人?”



    游七黯然说道:“是啊,这北运河一般要每年三月才开冻,封冻的几个月里,纤夫都没有收入。



    朝廷这些年边患不断,也是有心无力。虽然官府有些救济,可僧多粥少,还时常难以为继。



    冬天每日发一次粥,清得能照出人。女人和小孩还不能吃完,都要分一些给男人。



    不然明年男人拉不动纤,一家人更要饿死,每年冬天都死掉好多人,大部分是女人和小孩。”



    听到这里,王实忍不住扭过头去,不忍再看对岸。



    半晌,王实哽咽说道:“游先生,能不能跟阁老说说,让下官在这里招一些流民去关岛开矿。



    那里土地肥沃,气候适宜。只要经营得当,关岛养活几万人都没有问题,女人和孩子都行。



    求朝廷给个恩典,给他们一条活路,我宁愿每年向朝廷进贡十万斤铜锭,不,二十万斤铜锭。”



    “哦!王指挥,此话当真?”



    “决不食言!”



    “也罢,老夫就帮你一把,帮你促成此事。”



    “唉,游先生,心系黎民百姓,小子诚心诚意佩服。您愿意帮我,这份情我领了!可您不该这样子欺负小子。”



    “哦,你看出来了!我怎么就欺负你了?”



    “呵呵,小子虽然笨点,但却不傻。先生有话直说,这猜起来让人费劲。”



    “哈哈哈!果然孺子可教也,你看出什么了?”



    “嘻嘻,游先生,心照不宣,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无妨,反正闲来无事,随便说来听听。”



    游七步步紧逼,他希望王实能明确态度,有些事情还是摆在桌面上讲好。



    沉默了一下,王实慢慢吐出了八个字:“威权震主,祸萌骖乘。”



    “好胆!你如何得知?”



    这八个字如同炸雷,游七顿时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扶着船舷才能勉强支撑住身体。



    王实不慌不忙说道:“游先生,我就说了不说破的好。这不,说到你的心坎上了。”



    游七强制稳住心神,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沙哑着问道:“王公子,看来我还是小觑了你。你如何看出来的?”



    “游先生,这有何难!从古至今,变法改革者从来都没有一个好的下场,前有商鞅变法,后有王安石,张阁老又岂能例外?



    嘿嘿,您对我一个小小的外藩一路上这么关照,若说没有所求,您说我会信吗?我想这一切,先生是私下里所为吧!



    如今张阁老权势滔天,正是勇猛精进的时候,恐怕也听不进您的劝谏,反而会令宾主之间,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在下佩服先生赤胆忠心,也愿意为先生效劳,但有所命,小子莫不敢从!”



    “呵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夫走眼了。这么说,你那岛上的大铜矿是假的喽!”



    “游先生,您猜错了!我前面的话句句属实。不管您信不信,我是诚心诚意前来进贡,甚至愿意将关岛让朝廷管理。



    您可能不理解,我王实并不缺钱,也不在乎钱,我在乎的是旧港,还有在那里受苦受难的袍泽,这是我的使命。



    实话告诉你,关岛上不仅有大铜矿,还有伴生的金银矿,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购置这么多武器,造这么大的战船。



    可惜的是,我的敌人实在太强大了,满者伯夷国人口不下千万。凭着我们几百个人,想报仇简直是幻想。



    所以我回来了,我来进贡,也是有私心的,我需要人口。没有人口,我就没办法练兵,就没办法夺回祖宗的家业。



    游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吧,小皇帝今年有十二三岁了,如果张阁老不打算篡位的话,留给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从古至今,臣使君权,我就从来没听说过有一个好结果的。



    未雨绸缪是对的!您不管是为主家,还是你自己的家人铺一条后路,最好的选择还是流亡海外,关岛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好小子,你把我说动心了!说说看,你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第一,我想获得朝廷正式的任命,任命我为旧港宣慰司都指挥使,全权处理南洋事务。



    第二,允许我招收流民去关岛垦荒,希望官府提供便利。



    第三,我想在天津卫建一个商馆,有专门的深水码头。



    只要给我人口,我每年按时进贡二十万斤铜锭,以及部分金银。



    商馆和码头就是为进贡服务的,当然也方便我做生意。”



    “没了!”



    “嗯,暂时就这些。”



    游七见王实不似作伪,点点头说道:“行,我答应你了!记住你的承诺。我会走一趟关岛,看看你说的那个天赐之地。”



    “放心吧!您绝对不会失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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