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复读机和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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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仙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至少,不是个纯粹的好人。



    哦!这可能跟她对于“好人”的定义有关,反正……不知道是从小到大的环境影响,还是偶尔遇到的奇葩亲戚的原因,在某些方面,我们甚至可以说……



    她对事物的认知存在着偏离。



    当然,这种偏离并不可怕。相反,它微弱地就像你数学考了67分,语文却拿了全班第一差不多。



    前者表明你有认真听课,后者表明你理解能力没问题。亦或者告诉你,兄弟,你可能更适合文科!



    但要系统来说,它会很无所谓地表示:“又不是期末成绩,也不会给家长签字,你在这纠结它们的差别有毛用啊?!”



    所以,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希仙=认知偏差,希仙≠认知错误。



    最后你就会发现,世界不会为一人而停止转动。



    其实不论她到底有没有毛病,心理状态好不好,大体上都不会有区别。



    哪怕她今天风华正茂,明日白发苍苍;现在还能对你微笑,下一秒就会疯疯癫癫;



    但她至少还是个人类。她还会继续生活下去,吃着白米饭喝着矿泉水,照样计划着明天,后天,大后天要做些什么才能聊以度日。



    你看,就像系统说的,“你在这纠结它们的差别有毛用啊!?”



    事实就是,无论她心中对于事物的认知,到底存在着多大的差别,但只要她还是活人,她就依旧会遵循着人类的行为模式,认同人类社会的伦理道德。



    然后保留着一份“体面”,让自己既不会泯然于众,也不会格格不入。



    系统对此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说实在的,历经过无数奇葩宿主,忽略掉那些反派、女配、脑残龙傲天,只看剩下的那批人,这位新宿主也算是罕见的正常了。



    不就是心理问题嘛!不就是认知偏差嘛!



    只要不影响工作,就算她现在告诉它,自己其实是个隐藏已久的大反派,梦想是毁灭世界后站在高高的骨灰上眺望群星陨灭的灵光,它也会泰然接受。



    然后告诉她洗洗睡吧,你做不来恶人。



    幸好,希仙没有这么脑残的愿望。



    她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努力完成任务,拿到哲理辩论赛的头名,最后、最后………



    最后再试试看能不能怼赢神明吧!



    不怕,不怕,反正合同上写了,系统也告诉过她,任务失败没有惩罚,最多减薪水而已。



    可她还是偶尔会想,万一我失败了怎么办呢?



    她对自己说:我现在是队长,比赛时,我有错漏,就造成为全队的失败;我如果怼神明,也可能会让祂迁怒于其他人。



    她甚至在担忧自己身为一个新手,会不会拖团队的后退,万一自己成了猪队友呢?



    这其实是她最害怕的,以至于她现在,正如饥似渴地学习各种辩论知识。



    而神明……太遥远了,也太令人害怕了。



    这也导致她,战略性地怂了,暂时就把目标放在了——哲理辩论赛上。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种思路,导致系统评价她说:“你不觉得你很像蝴蝶吗?”



    “我没那么花吧!”希仙略微不解。



    “我是指你的想法,你的行动,让你看上去像一只蝴蝶,扑闪着翅膀,面对着绽放的花朵,却上上下下到处洒粉,无所适从,甚至不知道从哪下手比较好。”系统向她解释道。



    希仙默然。



    她在脑子里幻想了下这个画面,良久之后,才面带古怪地反问它:



    “我深刻怀疑你其实是想说‘扑棱着翅膀的大飞蛾子’吧!”



    希仙是这么想的:一说到蝴蝶,就会想到毛毛虫,一说到毛毛虫,就不得不提到蛹了,那么接着就是大飞蛾子了呗!



    系统立刻反唇相讥道:“哦?那你知道你们之间的区别在哪里吗?”



    “我没它那么花?”希仙选择充当复读机。



    而系统差点想把“呵呵”两个字扔在她脸上了,忍住喷人的冲动,难得耐心了一回,好声好气地表示:



    “你们的区别也就是不会扑火(作死)罢了。”



    希仙:“………”



    她揉了揉眼睛,委婉地提醒了一下。



    “所以这跟蝴蝶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蛾子是蛾子,蝴蝶是蝴蝶。



    或许蛾子代表了冲动,可在她看来,蝴蝶也没差啊!你看,花蝴蝶,花蝴蝶,不就是说明蝴蝶的本质就是“花里胡哨”嘛!



    这不得不让她深思,难道系统的意思是让她大胆一点?不要这么拘谨,要学会得陇望蜀?懂得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真谛?



    系统:“不,我的意思是让你可以果断一点,反正这是异世界,你就算搞事我也可以给你担着。不要学采花的蝴蝶,犹犹豫豫,飞的七上八下的!”



    它甚至叹了口气:“你要大胆一点,别忘了你是个有系统的人。”



    “哦!”



    “你要嚣张一点,只要别步子太大扯坏裤子,随便你走什么道路,别人说什么话,你都可以不用管的。”



    “哦!”



    “之前你沉迷学习辩论,连假期时间都跑去图书馆,我问你不去休息一下吗?你却表示不放心。那时候我就说了,你忘了你是有外挂的女人了吗?你这么小心翼翼是做给谁看的?”



    “哦!”



    “还有,你明明只告诉了我你有轻微的社恐,但我怎么瞧都觉得你其实只是有点自卑倾向啊!你对社交的恐惧难道,还比不过对未来的害怕吗?”



    “哦!”



    系统:你特么哦什么哦!



    系统简直满肚子的怨气,但对面却选择当复读机,要不是看她不断地点头倾听,它还以为对方是在敷衍它呢!



    于是系统也脾气上来了,没办法,谁叫它之前都是对宿主冷嘲热讽的“小公举”呢!



    好不容想出来给宿主打点鸡血,就惨遭“滑铁卢”。



    此情此景,怎能让它不开嘲讽。



    “你就继续当蝴蝶蹲在夹缝里吧!”系统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嘴脸。



    希仙却没有惯它的臭脾气的想法,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觉得我有点太怂了。过度的谨慎,甚至觉得我有点太不自信。”



    “最重要的是,你认为我有些优柔寡断。”



    希仙一如既往地平淡,这份平淡在如今的场面下,甚至有些平静地不正常了。



    可她还是说道:“你忘了我是个多变的人类。”



    你忘了啊!



    “我告诉过你的,我其实是个挺自我的人。”希仙如是说道,脸上浮现出一种可以用神秘来形容的表情,让系统来说,它也只是会说这人在故作高深罢了。



    她给系统讲了自己初中时发生的事。



    “我曾对堂妹恶语相向,”希仙耸了耸肩,有些不以为然,“因为她惹到我了。”



    系统不太相信,毕竟希仙过往的形象,怎么说呢……有点过于傻白甜了。它有时候都会猜想,自己的这个宿主,到底会不会生气呢?



    希仙后面的内容却让它有点惊讶。



    “那时候我寄宿在叔叔家,跟她住一起。她读高一,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自然会有很多女孩子的特点,比如爱美啊,爱漂亮衣服啊,想谈恋爱啊!我觉得这没什么。”



    “只是她一直对我貌似有点小意见,这当然也没什么。”



    因为对方没有让她生气,没有损害到她的利益,一直以来,她们就如同两朵相隔甚远的花一样,不会伤害彼此,也不会互相埋怨。



    对于希仙来说,这挺好的。



    但堂妹有天假期化妆后,准备出去,看到洗把脸,简单擦了个霜就去外面玩的她时,表情一度很嫌弃,阴阳怪气地对她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出去都不化妆,都不收拾打扮一下自己,见人都不会觉得尴尬吗?”



    接着,看了看她的脸,故作大方说你要是没钱买化妆品,我把我的给你用好了。



    她就笑了:“我的素颜有不堪入目到需要扑两层粉才能见人吗?”



    脸上扑了两层粉的堂妹就瞪了她一眼。



    哦!后来对方威胁她要对叔叔告状,她表示堂姐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脸上敷这么多化妆品小心烂掉啊:)!”这种事,就不必言说了。



    最后,希仙告诉系统:“我之所以会害怕,是因为我自己没有底气,这是我不擅长的领域,就算开再多的挂,我心里都是虚的。”



    “但这并不代表,我会退缩,我会怂,我会被吓的说不出来话来。”



    “我是个感性生物,平时不怎么在意,但当一件事,涉及到我的利益时,就比如你给我发的任务,堂妹的嫌弃,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我也会愤怒,会生气,会骂人,会挤兑别人,会做一些自私的事,我是个很自我的人。所以你不必要为我担心。”



    希仙眨了眨眼:“我才不会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必要时,我总会选择前进的。”



    系统不说话了。



    少女也不再继续说下去,等系统自己消化这些信息,她收拾好了桌上剩下的面包屑,目送歇息完毕的小白鸟飞出了窗户。



    白鸟飞啊飞啊,飞过了开满橡树花的贵族庭院,那里开满了夏日的花木,阳光意外地并不炽热。



    阴影略过花园里的湖泊,它沾着水梳理了下羽毛。小脑袋伸进了翅膀下,却意外地看到了奇怪的场面。



    手提装满草莓的果篮,身穿蓝白裙子的莉兰妮,正心心念念询问着母亲大人,关于——



    “母亲大人有见过金色的蝴蝶吗?”,“什么样的蝴蝶会是金色的?”,“我是不是要问问老师金色蝴蝶是什么品种?”之类的话题。



    但当问道为什么想找金色蝴蝶时,隐约记得那个奇怪的梦,以及梦里那头狮子的莉兰妮,却讪讪然了。



    维多利亚叹息了一声,干脆换了个话题。



    “那……说说你们的队长?”



    “她是个很好的人。”莉兰妮见状赶紧笑了笑,转换了话题,认认真真地夸了对方一顿,“或许母亲你不会认同,但我想说的是,我认为她有成为一个好队长的潜质。”



    “我,师兄,还有那位卡莱尔学者,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某种方面来说,我们的内心其实一个比一个骄傲。”



    “我们的自我和私心太重了,但队长她不一样,不是说没有私心,只是她能很好地遏制住它,队长是不一样的。”



    莉兰妮认真地点评道:“虽然看起来是过度自谦到有点自卑了,但她就能知道,跟自己的私心比起来,哪些东西才是重要的。”



    “至少,她的团队观念比我强。”



    后面的话,白鸟没有继续听下去了,两脚猴子又不是会叫的虫子,它干嘛待在这里听她们叫?



    于是它再度起飞,越过白墙,绕过森林教会的植物园,饶有兴味地叼起熟睡中的小鼠,停在巢穴边吃掉了它。



    最后,拍打着翅膀准备睡觉时,两个黑发的男人路过了它停留的大树。



    黑发蓝眼的学者抱着羊皮纸,小声跟人交谈着,“蝴蝶终究飞出了缝隙是什么意思,还有…世界不会总是荒芜,是预言吗?”



    他手里的羊皮纸末尾有个黑色的手印,散发着让鸟不喜的气息。



    而另一边黑发黑眸的法师,则皱着眉头,手里托着盆薄荷草,严肃地表示:“我还没完全解读出山匪那封血信的含义,不过从术法波动来看…”



    “风衣男案里的羊皮纸和山匪案里收缴的信,应该是同一个人写的。”



    绿叶被风吹的哗哗作响,而白鸟呢,则悠然地看着两个男人同行远去,直到最后……



    他们似乎都在争论着呢!



    似乎…还提到了邪教徒?



    但是这些………关它鸟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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