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完关于即将到来的一批新的魔植的事后,埃斯回想了一下出发前的通信里,对方讲述的日程。
大致算了下时间,估摸着要不是没有什么重大的发现成果,对方怕不是要在那里待到天荒地老。
一想到这里,法师抿起嘴。
脸上的阴郁不仅没有散去,反而越加浓重。
他用笔写道:
“不会又等到,我都到地方把事情都解决了。结果半个月之后,你才慢悠悠地走出来,用那种恶心死人的语气,说自己来晚了真是对不起了呢之类的话吧!”
充满怨念的法师不由加重了几分力气,笔尖都快划破纸面了。
该说幸好这是炼金产品吗?
就算整页纸都被撕掉了,也依旧能够立马恢复如新。
而对面的卡莱尔,却没有被人暗中记挂的自觉。
他的回复仍是一如既往地轻快。
卡莱尔:“作为朋友,多少要对我有点信心啊!不要老揪着我的失误不放,你至少要往好的方面想想,我会迟到,是有事耽搁了也说不定哦?”
埃斯脸部的肌肉不太明显地抽了一下。
他强忍着冷笑的冲动,在本子上面奋笔疾书。
“万年踩点上课的卡莱尔同学,也会跟别人说对他有点信心?我笑了。”
青年毫不在意地写下一连串嘲讽的话语。
似乎并不担心对面的人会被打击到似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因为在对方看来……
“假如可以的话,我恨不得立马做实验把你腿砍了接上马蹄子,把你的耳朵割了换成牛耳朵。”
“反正你做什么事都像个老年人一样到处晃悠,给你讲事情也总是选择性失聪。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给你改造一下!”
埃斯愤愤不平地写道。
纸面上又多了一个墨团。
卡莱尔看到了,只对此挑眉了一下,以示反应。
嗯!光是从上面的那几段话来看。
这与其说是讥讽之语,倒不如更像是一时的气话吧!
某不能说的友人无声地笑了笑。
只觉得:埃斯还像学徒时期的少年一样,拎着变形药水,威胁自己说要是下次再坑他,就给他喂这个试试。
而卡莱尔呢?
他当然还是可以如以前一样,漫不经心地说‘如果这是埃斯的想法的话,为什么不行动呢?’这种话。
然后在对方下手前,就把他变成只小黑鸟。
看他愤怒地冲自己叽叽喳喳,然后再次用微笑惹怒对方。
可是现在两人分离各地。
卡莱尔若有所思,想来这个方法现下是行不通了。
于是坐在大树上,默默遥望夜空的青年鼓动着心里冒出的坏水,颇为愉悦地给出了可以说是无赖的说法。
卡莱尔:“唉,埃斯原来心里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吗?那我还真是罪过啊!”
埃斯:“???”
黑法师心中满是疑惑。
只觉得这人大半夜又在发什么疯。
然而蓝色的字迹却还没有断,继续出现在纸面上。
卡莱尔:“仔细想了想,我如此优秀,你平日里也难免心生嫉妒,会对我有这种负面的印象,也不算奇怪。”
埃斯:“………”
嫉妒?负面印象?优秀?
黑法师默默拿出了自己的诅咒道具。
心说你给我在讲一次试试?
可卡莱尔却没有体谅到他即将爆炸的心情,依旧坚持不懈地撩拨着他的心弦,抱着某种不可言明的恶趣味。
接着写了下去。
卡莱尔:“可是你不该如此看我。要知道,我每次迟到,都是有原因的。”
某人脸不红心不跳地写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全然不顾对面会不会被自己气死。
他表示:“上课迟到是为了做斗争,跟书本做斗争,跟睡魔做斗争,跟心里的那个想要逃课的自己…作斗争。”
“那斗争结果呢?”
“结果就是在老师即将关门之前,终于踩点进了教室,并且收获了老师的仇恨和同学们的惊叹。”
卡莱尔还画了一个荣耀的小旗子。
表示你看,这就是我斗争后得来的东西。
埃斯:“………”
此刻,就算他的自制力再怎么强大,被对方坑了多次锻炼的心态再怎么好,也忍不住愤愤地在心里呸了一声。
叫喊道:厚颜无耻!
而卡莱尔根本没有收到对面的电波。
依旧我行我素地继续解释道:
“至于上次没来得及到场,我当然也有自己的理由咯!”
“呵!别告诉我是为了国家安全这种鬼话。”
卡莱尔画了个头带感叹号的小人,以此来表示自己的震惊。
他用控诉的语气写道:“你怎么能这么揣测我?亲爱的,你觉得我是那么不切实际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那你告诉我,你的理由是什么?”他就不信了,对方还能冒出什么见鬼的说辞来!
“呃……为了世界和平?”
“哈?”
“简而言之,就是我那次来的路上,遇到了兽潮,因为想着奉上可以做成魔药的材料。你就会开心地不计较我晚来几天的事,所以我愉快地干掉了几头魔兽。”
“然后间接地算是维护了世界和平吧!”卡莱尔神情自若地补上这句话。
然后埃斯想打人了。
他的脑袋一度被蹭蹭蹭往上涨的怒火所支配,理智全无,拿出了自己的诅咒道具,毫不留情地就跟对面狂喷。
“下次我要是再相信你的话,我就才是那个见了鬼的。”
“卡莱尔!”
法师抛弃了自己的风度,几乎咬牙切齿地写道:
“你要是接着还继续满口胡话的话,下次有事就别来找我了。”
还有……
“你也别想知道关于‘魔法坩埚’的其他消息了!”埃斯用残存的理智,捏着对方在意的东西,威胁道。
魔法坩埚…
看到这个词语的出现,卡莱尔猛地停住了预备好的忽悠。
青年垂下眼眸,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那双眼睛里中的蓝色,似乎在着沉沉的黑夜里,颜色也更深了些。
他却是要比埃斯冷静多了。
没有立马上钩,询问关于“魔法坩埚”的事。
而是转而又抛出了一个新的话题。
他写道:“看来是我的玩笑不够有趣,才惹得你如此生气。在这里,我倒是要虚伪一番,先向你道个歉了。”
“对不起啊,埃斯。”
埃斯则回了一个“哈”!
卡莱尔:“那么我亲爱的友人,你能告诉我,你大半夜不跑去睡觉,反而执着地于我通信对话的原因吗?”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遇到了什么事,让你想起我,或者说,有用到我的地方吗?”
埃斯抿着嘴,相处习惯后,他已经不会再为对方的敏锐和一针见血,而感到惊讶了。
只是稍微有点…不爽罢了!
特别是这份通透是对着自己的时候。
他回复到:“我遇到一位女性,姑且算是位不错的女士吧!她的某些想法,跟你有点相似。”
“这让你想到了我?”卡莱尔打趣道。“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该说你是直白地可爱呢,还是不解风情到可怕呢?”
埃斯写下辩论比赛的过程和原因,不出意料地又得到了友人的分析,对方直言“你这是被人家忽悠了吧!”
“而且你的关注点也很奇怪啊!”
那人吐糟道:“任何人遇到异性,第一想法就是打量对方的外表,谈吐,姿态吧!然后再与之攀谈,得出一个主观上的标签。”
说白了,就是观察。
“那有你这样上去就跟人家说,你跟我朋友有点像,那人性别男。我想通过你,更加了解他的?”
这种话一出,对方多半觉得你是个神经吧!
埃斯坚持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卡莱尔久违地感受到了熟悉的无奈之情。
他再度为友人的社交能力感到惊叹,贬义词的那种。
他匆匆写道:“结果就是你跟那位小姐平局了。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鲁莽吗?我说的不是辩论,辩论时无论怎么横冲直撞,我都能理解,但是……”
“在辩论之前,你跟她还是陌生人,就直接找对方谈话,你没有觉得有点不妥吗?”
埃斯迷茫:“有什么不对吗?”
对方跟你不熟的情况下,就找人去谈心,这已经能说明问题了好吗。
卡莱尔:“你会吓坏她的,你会让她忧心的,因为你告诉了她,你的烦恼和心事。而她与你并不熟识,你却想要让她给你指明方向,你在向她索取答案,却没想过对方都不一定能给你回答吗?”
埃斯一怔。
他倒是没想过这个,只是想寻求一个答案而已。
而得到答案后呢,他又该做些什么,他却是全然不知道的,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只见蓝色的墨迹再次浮现。
卡莱尔写道:“如果有空的话,送她点礼物吧,告诉她,这是感谢她上次愿意听你讲那么一大堆事的报酬。”
“然后跟她说,这不算什么重要的事,就算不小心告诉别人也没什么。”
“还有,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不要因此而感到烦恼。”
埃斯默然。
良久以后,他才写道:“突然觉得,我果然还是不懂你啊!”
他开始盼望重聚的那一刻了。
青年的法师眼神有一瞬间的柔软,但是目光转到桌子上的某个东西时,却立马又凝固起来。
……
……
那是从那群山匪的老巢里,找出来的东西。
埃斯找了东西临时做了一个简单的封印,又用几层羊皮纸包裹着它,才没让那股阴冷的气息侵入自己的身体里。
而他让如此严肃对待的东西,却是一封简单的信。
红色的火漆没有被撕掉,信封的一角是几笔勾勒出的血色心脏。
古旧的信封上没有任何地址和姓名,只有一个大大的黑色“×”字。
年轻的法师常年被魔药熏陶过的鼻子,却是异常灵敏,他竟在信上闻到了股腥味,也不知是人血还是什么动物血造成的。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
信的背面,有火漆印的地方,正有黑色的血迹浸润了那里。
无论放在阳光下烘干多久,那块依旧是湿润的,用带着手套的手触碰时,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似乎想要窜进手里。
埃斯想起了导师曾经给他讲得那些古老的传闻。
深刻怀疑这是不是深渊的产物。
可是……
现在都临近哲理辩论赛召开了,深渊那边跟神明再怎么不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挑事吧,而且还在离举办地点这么近的地方。
他们也不傻啊!
而且经过他的探查,这群山匪会在这个时间段,在这里冒泡,多半也是跟这封黑色血迹的有关。
埃斯陷入沉思。
到底是谁这么不要命了,在这个时候搞事?
与此同时,正在督促宿主努力背书的系统,却似乎想起了什么。
跟宿主说道:“您这几天跟着商队人员,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假设有陌生人接近你,在不清楚对方来历的情况下,千万不要结交。”
希仙心说你以为我没接受过安全教育吗?
更何况,我一个轻微社恐哪敢跟陌生人搭话啊!
却听到系统凝重地说道:“本机刚刚收到来自世界意识传递的消息,近期有不明势力进入了阿克罗,而此势力……”
“疑似跟邪神有关。”
希仙略有疑惑地盯着系统。
而另一边,埃斯盯着信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更远的地方,莉兰妮做了个古怪的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