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是洗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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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师藏在兜帽下的面孔让人看不清楚。



    但他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云太微咬着梨子,就听见屏幕里的黑袍小哥,不慌不忙地给出了回复。



    埃斯:“第一个问题,我当然爱辩论了,如果不爱的话,我会费功夫跟你在这说话吗?”



    “至于第二个问题,辩论是什么?我只能说,我理解中的辩论,是不同观点的看法讨论,是思维间的碰撞。”



    “最后一个问题,说起来有些复杂。”



    他在看不见的地方皱起眉,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先手提出这种简单的问题。



    对面看起来不像是会做无用功的人。



    难道是另有所图?



    埃斯看见对方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心里更加疑惑了。



    是被某种夜里出没的精怪影响了吗?



    法师袖子下的手指微动,似乎想要做点什么。



    但是稍后,还是打消了使用“探测术”的冲动。



    他继续说道:



    “初心有些不太敢说,最初想去参加辩论,是因为跟某人有学术上的争论,对方很微妙地评价我是……”



    说起这个,几乎算是自己的黑历史了。



    再次提到这个,埃斯有一瞬间的想要转身就走的冲动。



    但是一想到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就还是忍住了离开了想法。



    他面色铁青地说道:



    “他说我是高塔上的公主吗?所以,我干脆跟对方展开了辩论。”



    所以说……



    希仙目光转过,对方刚刚轻微后移空出来地方。



    仔细回想起先说的话,脑子里顿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原来除了轻微傲娇,还是个老实人吗?”



    嗯!



    在她看来,能够在这种辩论场合里,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经历讲出来的人,不是有点天然,就是太老实。



    少女又摇了摇头,快速回忆了一下曼古大陆对于辩论的推崇,和保持的良好风气。



    心想,可能不是对方老实,而是这个世界的独特性也说不定呢!



    但是,转念又想起,之前法师被自己忽悠地答应下辩论赛的场景,心里又不太确定了。



    直播间的观众似乎也抱有类似的想法。



    弹幕上应景地刷过一大片消息。



    【景行景君:老实人,孤立他!】



    【云中道:听起来,这个“某人”,似乎对这个黑衣服的小哥来说挺重要的啊!我竟然从这些描述里没听到什么贬义词。】



    【猛兽饲养员:呃……主播是在辩论啊,提个建议,可以从对方在意的点下手,说不定反而会有奇效哦!】



    【幻想曲调:hhh在意的点,小姐姐可以用那个“某人”来试探一下嘛,到时候恼羞成怒了不是更好玩了吗?(吐舌)】



    希仙看着五花八门的弹幕飞奔而过。



    要不是自己找不到关闭弹幕的按键,她开启直播的瞬间,就想早点关门大吉了。



    而此刻,面对着黑法师的注视,她只能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强迫自己无视屏幕上的大片插科打诨的弹幕信息。



    不过,虽然旁观者一大堆,但是,有几个人说的不错。



    埃斯口中的“某人”,联系一下对方前面口述的部分心路历程,很明显就是那位让他又爱又恨的“卡莱尔”先生。



    也就是那位现实主义者,让法师在跟对方有了分歧后,也依旧想要理解对方的人。



    就像幻想和饲养员说的,这的确是个不错的……



    着手点。



    黑法师结束了回答,她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



    随后才在脑子里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说道:“我的提问完毕。”



    只见少女提起裙子,向对方行了一礼。



    希仙不紧不慢地补充道:“看来,您似乎最初并不是处于事实上的自愿,而加入辩论中的啊!”



    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您如此坦诚地公布了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出于对您的敬意,我也应该做出相应的改变!”



    “那么,我就先给出一个提示吧!”



    埃斯仿佛听到了坚冰融化的声音。



    他就像是看见了温和的潺潺溪流退去,露出了底部棱角分明的锋利石块。埃斯早该想到的,水流下的不仅是淤泥和鹅卵石,还有大小不定的沙砾啊!



    奇怪的,他并不为此感到惊讶。



    因为很久之前,有人早就这样做过了。



    而现在,再次看到这种场景,他只是觉得熟悉,且在那份眼熟退去后,他再度发觉了两人间的不同。



    并为这份差异而感到微小的高兴。



    希仙说道:



    “下个回合的提问里,我会毫不犹豫地以此事为攻击重点的。”



    此话一出,正在看直播的云太微先笑了。



    他调出键盘,啪啪啪地打字。



    【云中道:主播这是想玩心理战术吗?】



    【云中道:但是,很明显,这恐怕不能对你面前的小哥起作用吧!】



    小道士擦了擦嘴边的梨子水。



    他刚刚可是看得很明显,对方虽然身体有摇晃,可下一秒又稳点了下。



    甚至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声“哈?”。



    说实话,就连起先的摇晃,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只是单纯地有些没站稳。



    看到这条弹幕,希仙赶紧用心灵通讯,拜托系统帮她在直播间里发弹幕回复。



    看来希仙少女还是知道作为一个主播,应该跟观众有友好的互动的啊!



    【主播:我没想过要玩心理战术这么复杂的东西啊!(哭笑不得)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主播:你就当我是在故意装样子,做出自己很厉害的亚子吧!】



    现在,正方提问结束。



    目前,双方无任何过激行为。



    ……



    ……



    埃斯倒是没有真被这句话给吓到。



    他只是觉得,对方要拿这件事攻击,就攻击呗。



    反正某个当事人,至今还叫他“高塔上的公主”叫的欢呢!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还经常很欠扁地。



    一边喊他“艾莉丝”,一边露出笑容给他塞张课表,防止他待在实验室里太久,忘了明天的课程。



    从这一点来说,他只接受后面的举动,谢谢!



    综上所述,被白切黑的友人给坑久了,反而导致自己在某些事情上,也不像往常那样不冷静了。



    但是,总归还是觉得自己……



    被挑衅了呢!



    那么,就不能无动于衷了对吧!



    法师眯起眼睛,决定在下个回合前,先解决掉对方。



    现在,反方提问开始。



    埃斯:“第一个问题,辩论的双方的观点,都是不同的对吗?”



    希仙毫不犹豫:“当然。”



    辩论的正方和反方,他们的观点和意见,就是彼此的立场。



    而且,既然都叫正方和反方了,那观点肯定是不同的啊!



    不仅不同,还相反。



    埃斯又问道:“第二个问题,接上个问题的回答,每个辩论选手,无论正方反方,都应该坚持自己的立场吗?”



    希仙的直觉又开始起作用了。



    她猛然觉得自己的面前,似乎正有个浅浅的坑,在等着自己往下跳。



    可这才第一个回合,连赛点都没出来,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就算是前面是深渊巨坑,也只能跳了吧!



    于是,女孩谨慎地反问道:“您是想让我主动放弃吗?”



    埃斯不依不饶:“请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正方辩友,要么‘是’,要么‘不是’。”



    “那我的回复就是,是的,每个选手都应该坚持自己的立场和观点。”希仙果断地回答道。



    上钩了。



    黑法师沉默了下,似乎再思考接下来该问什么。



    希仙心里却觉得不太妙了。



    只听见对方开口说道:“那么,正方辩友。”



    “嗯!”



    “你之前回答我说,正反双方辩论选手,都有自己的不同观点和立场,并且双方都应该坚持着它们,那么……



    再联系一下,你的观点是——辩论是说服的艺术。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



    埃斯兜帽下的嘴角弧度往上了几分:



    “正方辩友……你是想洗脑我吗?”



    嗯??



    希仙有些迷惑。



    可是对方接下来的解释,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傻逼。



    埃斯表示,自己意思就是:



    辩论的双方都秉持着不同的观点。



    而观点是因为立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如果每场辩论都是要说服对方,这不叫做洗脑,叫做什么?



    希仙:………!!



    艹,果然是之前忽悠别人成功了,结果就膨胀了的原因吗?



    明明自己是主动提出这个快问快答的人,结果差点就先栽了。



    小说里的穿越者在异世界里大杀四方的场景,果然是戏说啊!



    少女无视了弹幕上的大片“翻车了”的文字。



    佯装镇静地表示:“反方辩友,我先说一个字面意义上的错误,洗脑是指用外部压力将特殊的思想灌输给他人。”



    这是一种思想灌输行为。



    “显然,这是个贬义词,而说服是个褒义词。”



    她做个了举例:“在几年前,柯罗帝国的议会里的维多利亚议员,也就是林赛伯爵的妻子,这位女议员一直在为妇女儿童的利益而奔走。”



    “在有一次的关于,政府是否应该建立,用于专门接收孤儿的福利机构的提案里,她与摇摆不定的中立党的人员进行了辩论,最后对方投了同意票。”



    “请问,这场辩论倘若不能称为是说服,难道应该说…”希仙开了个不适宜的玩笑,“维多利亚议员对那位中立党所做的是…”



    “是洗脑吗?”



    说实话,这个反问就很有意思了。



    对方要是说这是洗脑的话,希仙就要完全可以指责,您是认为政府不应该为孤儿做出一点行动吗?



    要是对方承认这不是说服,也不是洗脑的话,那么刚才的提问就可以当做作废了。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对面的男人。



    埃斯冷着脸表示:“正方辩友,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想洗脑我?那么这个回合就没有结束,还不到你提问的时间。”



    “在得到正面的回复前,我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



    “哦!”希仙点头表示理解,“那我的回复就是,不是。”



    她解释道:“因为不是每场辩论都是成功的,平局的也不在少数,假如这是说服的话,又不是每场辩论都能说服成功。”



    希仙义正言辞道:“这反而能证明,大家都在坚持自己的立场和观点。洗脑是不存在的,只能说,大家都是抱着说服对方的目的,去的。”



    屏幕上冒出几条“好险”的弹幕。



    埃斯的目光也凝重起来。



    “所以,您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少女展露出温柔的笑容。



    她再次重复道:“请您好、好、回、答、我,您认为维多利亚议员所做的,算是洗脑吗?”



    “要是您再想敷衍的话,那我就对着正在做饭的大家,大喊一声,说您比不过女孩子就想耍无赖!”



    埃斯:“!!!”他是这样的人吗??



    此话一出,杀伤力巨大。



    就连商队的主事人,都笑咪咪地打着圆场。



    埃斯几乎冷笑道:“不是,我承认议员做的不是洗脑总行了吧!”



    “那好吧!”希仙砸了咂嘴,觉得自己一时浪一下就够了。



    虽然这个世界的辩论规则里,就包括了不会迁怒对方,赛后不能主动找双方的麻烦。



    但是做人吧,不能太得寸进尺了。



    于是,她又发出致命提问:“那您觉得,这不是洗脑的话,又应该称之为什么呢?”



    少女做出期待的样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而披着斗篷的法师,则是肉眼可见地散发着黑气。



    云太微继续给直播间投了个礼物,再次从包裹里,拿出包自己做的山楂条,吧唧吧唧地吃着小零嘴,发出来自内心的感叹。



    “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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