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是楚地人,说书人为其作传并不稀奇,王封听得有趣,谢过江老后拉着小明寻到一处空地,盘膝而坐等待说书人下文。
“常言道自古红颜多祸水,又说那英雄难过美人关,伍子胥与孙武同年入学,性情颇为相投,二人相交莫逆却依旧敌不过一个‘情’字。”
“学宫内有女生名唤郑秀,生得那是貌美如花,传言这个秀儿走在街上常使得行者驻足少年脱帽,也曾让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孙武与伍子胥第一眼见到此女便惊为天人,纷纷放出豪言‘此生非秀儿不娶’,原本情同手足的稷下双骄由此暗生间隙。”
“惜哉!伍子胥虽然才名与修为毫不逊色,但终究在相貌上落了下风,郑秀最终还是选择嫁给了那孙武。咱们伍大夫情场失意,心灰意冷之下不想再呆在那片伤心地,因此拒绝就任稷下夫子,应国君邀请回国担任大夫。”
“天佑大楚,我等有福,多亏郑秀这女子没眼光,伍大夫才能回到楚国造福百姓。远的暂且不谈,就说咱们面前这港口,若不是伍大夫坚持绝对修建不起来,当年有人埋怨此举劳民伤财,现在看来才知晓伍大夫的远谋高见,尔等说是也不是?”
说书人拍下惊堂木,顿时引来一片附和。小明虽然知晓伍子胥之名,但此间事情却是头一回听说,摇晃着小脑袋感慨道:“原来这些大人物也和我们一样,会为了女人争风吃醋。”
王封一脑门黑线,别的他不知晓,但其师孙武所娶女子乃是田家小姐、田光的小姑母田静,根本不是什么秀儿姑娘,也不知道说书先生从何处道听途说编纂而来。
“市井之言听个热闹即可,孙夫子与伍大夫不会如此行事。”
“原来是编的,我就说大人物境界绝不会同俗人一般。”
王封和小明声音不大,但坐得靠前,被说书人听了个正着,当下再拍惊堂木,出言反问道:“公子此言差矣,那孙夫子也是肉体凡胎,少不了七情六欲,怎么就不能因为女人与兄弟反目?”
自己所言确实有砸人饭碗之嫌,王封本不想计较,冲说书人抱抱拳想要就此揭过,但说书人却不依不饶,指了指围坐的听众嘲讽道:“.这么多人都没有说什么,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竟敢在此大放狂言,我说那孙武争风吃醋他就是争风吃醋,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王封冷笑两声,明明说得是伍子胥与孙武二人之事,这说书人不敢言伍子胥之名,却句句不离孙武,他这个做徒弟的如何能看着师父声名受污,正欲起身辩驳,人群中突然让出一条通道,一队差役直奔说书人的摊位而来。
“陈家办事,闲杂人等速速散开!”
听说是陈家办事,说书先生顾不得算账,急忙收拾东西离开,围坐众人也纷纷起身散去,王封将小明护在臂下随着人流往外走。
“你!站住!”
为首差役突然大喝一声,王封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身前的一名瘦小汉子便被按压在地。
“大人冤枉啊,小的向来安分,从未犯事啊!”
汉子趴在地上一脸惊愕,差役却没有理会其嘶喊,向身后被押解而来的中年人问道:“是不是他?”
“没错,在下所送之鱼正是从此人手中收购。”
差役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中年人带下,自己则蹲在汉子面前,揪着头发将其拎起,厉声问道:“你可曾卖过他一条奇形之鱼?”
汉子愣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回大人,确有此事。”
“带走。”
汉子见差役动真格,急忙辩解道:“何老板月前托我寻些珍奇渔获为陈老太爷贺寿用,小的正好捕获上一条奇鱼便卖与何老板,并为做出格之事,小人冤枉啊!”
“你冤枉?”差役冷哼一声:“老太爷不过只尝了一口你所卖之鱼便全身刺痛口舌麻木,你还有脸在这里喊冤?”
“此鱼是否呈圆筒形状,前钝后细,腹部白色且密生小刺,出水时发出类似猪叫之音?”
差役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声,本想发怒,但面前年轻人所描绘的与奇鱼丝毫不差,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问道:“在下陈府陈安,公子认识此鱼,可有医治之法?”
“能否先将这位兄台放开。”
陈安毫不犹豫地吩咐手下放人,全镇的郎中此时都在陈府中,却无人能够确诊病因,这个年轻人既然认识此鱼,必然有解决之道,更何况只要还在陈家镇的范围,他便不怕任何人逃脱。
“此鱼名叫河豚,多生长于海水中,产卵时也会出现在河流中下游,此地并不多见。”
“我老李打了这么多年鱼,确实是第一次碰到。”
陈安没有理会李姓汉子的嘟囔,朝王封拱手说道:“还请公子出手相救,陈府必有重谢。”
陈安描述完陈老太爷的症状王封便有了猜测,前世网上经常报道河豚中毒的事件,他虽未吃过,却也知晓救治方法,挺身而出本就存了救人之心,当下抱拳道:“还请带路。”
陈安闻言大喜,十分热情地想要上前帮忙拿行李,暗中却给了手下一个眼色。
察觉到差役们隐隐将自己围拢,王封笑着拒绝了陈安的好意,并没有点破,若不能救治好陈老太爷,恐怕不光李姓渔夫有杀身之祸,自己也难免血光之灾。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陈安殷勤地在前引路,不忘旁敲侧击身后年轻人的来路,陈府家大业大,若非事出紧急,绝不会请不知底细的人来看病。
“在下卫国文士王封。”
看着年轻人手中象征着文士地位的令牌,陈安心中安定不少,此人有正经来历,自己也已经验明身份,无论能否医治好老太爷,至少不需要他来背锅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