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下来,就算是亲生子也未能拉回他的心神。
楚老太太虽然因为他不愿听话改嫁的事情,心生了不满,但还是重视这唯一的孙儿的。见他原本麻木清冷的双眸频频走神,便上了心,私底下令楚怀敲打起小竹。
楚怀替老太太做过不少事,自然不是单纯的小竹能提防的,几句话,透了个彻彻底底。
楚老太太立刻派人去查。
那人的行踪很快就到手了,可见是根本没有隐藏的心思。
楚老太太抿直嘴,气的直拍桌子。
“她算什么东西!”
楚宣垂着眸。
“竟是以死脱身,我们楚家有何对不起她的。凭白的伤我孙儿的心。她以为她能攀上什么大树?”楚老太太顿了下,翻眼皮看了眼自家看不出情绪的孙儿,暗中叹口气。
乔桥和那对官家兄弟的事并不难查。
若她真能娶了他们,对于楚家有利而无一害,偏偏她招惹的这两人是女皇手底下的红人,尤其是末啼末大人,别看貌不惊人,竟是女皇在做太女时求而不得的。
当年的事闹得挺大,末啼最终在先皇面前恩请终生不嫁。
末啼要是嫁了,就是欺君之罪,还得罪了现女皇,可谓是谁娶他谁倒霉。
这话却不能跟楚宣挑明。
“她瞧不起我孙儿也罢!有高枝全等着她去攀。宣儿,你是男儿,照样要有骨气,咱们休了她,免得她得势逼你让位。”楚老太太义愤填膺,浑浊的眸子里尽是对子孙的疼爱。
楚宣摇摇头。
楚老太太也没想一次能跟他讲明白,刚要继续劝就听,“我会写放妻书!”
休书是专门针对品德有损的上门妻的,而放妻书是主夫自认没有照顾好上门妻自请下堂。
两者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老太太当然不愿意,她一生好强,不可能为了一个无能的上门妻就宽容起来。
当下拒绝道:“不可!让外人知道,还以为咱们楚家好欺负!明明是她做事不公,无法善待主夫,品德有失!”
“祖母!”楚宣抬头,定定的看着面前衣着奢贵的老妇人,“是咱们楚家求着她不要牵连咱们的,不是吗?庄子牵扯了人命案,虽是无疾而终,但她已经被楚家报了身亡。如今她是一个全新的人,本该跟咱们没有关系。”
老太太被楚宣寒凉的神色一激,险些大骂出口。好歹知道逼孙儿休妻的举动有些失德,便强忍下去,语气极为不愉,“宣儿,祖母是为你好,那样的妻主活着又怎样?仗着自己长得不男不女一副妖孽样,指不定日后会闯了什么大祸!早断早好,想想荣华,楚家是他的后盾,哪里能被那女人毁了去。”
楚宣疲惫的闭闭眼,没有说什么,只那心中悲伤的再也看不出一丝光亮,却又隐现着破土而出的喜悦。
此刻祖孙两人的思路不同,结果却殊途同归。
老太太本就瞧不上乔桥,想让她让位,而今发觉她招惹了女皇得不到的男子,更是恨不得赶紧跟她划清关系。
而楚宣……他只想令她开心。
作为楚家的上门妻,想来她从未开心过,早先他转不过弯来认不出自己的心意,总以为高她一等,处处想要压制住她,她怎能高兴。如今,他愿意成全她,主夫之位,本就是他强占的,他该知足,知足她还给了他一个孩子。
因为需要指导建造暖房,乔桥三人从船上下来时,直接选择在赤凤国京都定居,在末啼的帮衬下,买了一处挨近静怀寺的小院子。
等到她从静怀寺忙回来,赵大海正站在院子口等她,随之递给了她一封书信。
乔桥有点诧异,低头看去,竟是楚宣写的放妻书和她的身契。
也就是说,等抽空到官府过个明路,她就和楚家彻底没有关系了。而身契已经失去了效力,只因她在青阳城的户籍上备了身亡的印记,想要重新恢复,多些证明还是必要的。
乔桥不在意的把这两样递还给赵大海,“你先帮我收着。”
结果没听到回音。
她抬眸,发现俊朗刚毅的男子脸色有些发黑,凶巴巴的瞪着放妻书似乎是想透过它,瞪死写它的主人。
乔桥噗嗤一笑,踮着脚捏起他的脸蛋。
从船上下来不过一个多月,赵大海的肚子尚未显形,体重倒是增加了不少,身板浑厚,乍一看不像是怀孕,倒像是去健身了,肌肉瓷实,一举一动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在女尊国,丑到了尽头,但乔桥却看着很安心,怕他被怀孕拖垮了身体,现在这般结实健康再好不过了。
脸被小姑娘捏的变形,赵大海好气又好笑的抓住她不安分的小爪子,轻咬了一口,心情极度不佳,“送到青阳城的信发出去了吗?”
“尚未。”乔桥从怀里把两封信掏了出来。一封是送给点马庄的,一封则是青阳城楚家。
现在看来……
赵大海把青阳城的那封挑出,和放妻书收到一起,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却什么扫兴的话都没说。
“这信,我托末大人送好了。”乔桥捻着给庄翼的信,望向院中的红枫树,树下正坐着下棋的末啼和青峰。
“最近……”赵大海本想提一提青峰,可见小姑娘眉目间恬静一片,便闭了嘴,有些事还是先私下问了青峰再说吧!
乔桥歪头看他,关切道,“最近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和末泣加紧暖房的建造,现在琉璃房已经盖出来了,就剩那几间普通的暖房完工,等到这个冬天结束,便可知成效如何!”小姑娘笑的很甜,“过了冬天我就不忙啦!到时在家陪你们!”
赵大海本不忍乔桥如此辛苦,但末啼说得对,小姑娘有本事,压制着不放,反倒会被有心人盯上,是好是坏到时就难说了,如同庄上被诬陷食材不洁净毒死人的案子,若非有末啼这一层关系,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头绪。
末啼承诺,只要暖房成功,便为乔桥在女皇面前领功。
他不稀罕什么功劳,唯有乔桥的安危才是他所忧。
“走啦!正好问问末大人查的如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