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再陪爷喝一杯。”
“再给爷扭一段。”
“不不,弹曲的给我换一首,大晚上的就该燥起来,你弹的那曲子节奏太慢了,小爷我听着都想瞌睡了。”
“……”
顾尘尽量不做过多的表情,可一进门便这多嘈杂的声音入耳,他实在忍不住这边侧目瞧一瞧那边又看一看,毕竟他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
“哟,爷长的真俊,是头一次来吧!以前都没见过你呢?”顾尘他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的那几秒,眼尖的老鸨便走了过来,做这行时间久了,新客身上是个什么味?她都能闻出来。
“哦……我是外地人,经商到皇城,觉得路途奔波,便想着进来歇歇。”顾尘,一手在前,格外生疏的抚弄着手上玉班指,一手背在后背,故作老成。
他今天穿了身,藏蓝色的长袍,为了突显自己的土豪气质,里面穿的是暗紫色的內衫,用金线绣着祥云纹路,腰带上足足挂了三个香囊,四个玉佩。
“哎呀,我的爷,您一看就是个阔绰人,今天碰巧走进了我这小地啊,准把你服侍舒舒服服的,爷那接下来咱是想听曲呢,还是看歌舞还是直接……”
老鸨自然把他这一身瞧了个透彻,虽然是在皇城,见过的达官贵人也不少,可是最近翠云楼出了点事情,之前的金主都不愿意来了,现如今,坐在底下,那些人,无非就是背着老婆跑出来的泛泛之辈,如今间突然来了,那么大一个金主,就差直接下去给他提鞋了。
“我想要见依依姑娘。”顾尘挑眉故作轻浮之姿。
“啊……爷要不换一位姑娘。”一听对方提到柳依依的名字,老鸨神色一滞,要不是因为柳依依,她现在也不至于金主全无啊!
“不换,依依姑娘,今天不方便吗?我可以多出钱,你就说吧,多少钱?”顾尘说着故故意把外婆往后揽了揽,这一动作碰到腰间的几块玉佩叮当响。
“爷啊,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依依那姑娘倔得很,自从这里出了点事情,她便不再愿意接客。”老鸨神色为难,欲言又止。
“那怎么行?妈妈,你开口,无论你要多少钱,我可以加给你,对了,我并非那种龌龊之人,只是一姑娘远负盛名,我只想花千金见她一面,至于其他的,我可是从来都没想过。”顾尘央求道。
“只是见一面啊!那……你给我五百两吧!”老鸨,思索了一阵,开口道。
“五百两?”顾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一上来就开口那么多,不知道要是为柳依依赎身得花多少钱?
“怎么?爷嫌我给的价高了,爷我跟你说依依姑娘那可是我们翠云楼的头牌,旁人来了,我也是这个价,况且依依是个干净之身,她只卖艺,我既然收留了她,自然是要多收一些银子的。”
老鸨双手环抱在胸前,要是说五百两,那都够赎身一个姑娘了,她只是怕,柳依依在翠云楼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她长的再美,哪个男人来这里都是寻快活的?谁想惹祸上身呢?怕错过了眼前这个金主,以后很难再遇上有钱人为她一掷千金,便狮子大开口了些。
“好,那便给你。”顾尘一咬牙还是答应了,反正太子教他做的,想着这钱大概率也会补给他。
点好钱后,老鸨便带顾尘上了楼。
“喏,最里面那个房间就是了,我已经派差人去跟依依她打过招呼了,爷直接进去就行。”
翠云楼一楼是茶水厅,喧哗无比,二楼应该是雅间,不过过于安静,都显得翠云楼生意惨淡,三楼呢,传来琵琶,北琴,胡笛的声音,是一些乐伎接客的地方,四楼是休息地方,不过柳依依的房间却在五楼。
顾尘壮了壮胆子,不断地提醒自己,反正也没带什么别的心思,把太子叫他做的事情说好就行了就行了。
长呼了口气,看见老鸨已经下楼去了,自己才动手敲了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
“来了来了。”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是的,顾尘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屋子里传来的声音是极其干哑的,想象不出来,那是出自一个名动京城的美女的声音。
“你就是柳依依吧?”顾尘进了房间,与烟花之地格格不入的是墙上挂的是山水墨画,并非出自名家之手,不过分帐纱幔之间,挂着这样的画,不识趣的人看了去与墙纸有什么区别?
“对,公子,请这边坐。”柳依依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的手受伤了!”顾尘分明看见她手背处有几条乌青的条痕。
“公子不必担心,不碍事的。”柳依依先是诧异于顾尘的观察细微,不过她很快扯了扯袖子盖住手上的伤痕。
房间里升起一股沉水香的味道,不俗不艳,顾尘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因为眼前的柳依依与他想象的模样半点也不同。
在他的想象中,能成为花魁的人,必定是艳压四方,只是美则美矣,毫无灵魂的人,可眼前这位,除了眉目间给人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更多的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丽气质。
“听妈妈说公子花了五百两只为见我一面,如今见着了,可否觉得失望了?”柳依依给顾尘倒了一杯酒,做了个请的姿势。
“失望,失望之极。”顾尘端起酒杯,却一滴酒都没碰。
柳依依张张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姑娘想知道我为何失望吗?”顾尘放下酒,直直的看着柳依依。
“不知。”柳依依垂眉,自己名声大噪之时,她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如今落魄了,想来给别人失望也是意料之中。
“我失望的是姑娘竟然连自己受了伤都还要遮遮掩掩的,方才在门外,我就听姑娘的声音不对劲,想必是哭了很久,嗓子都哭哑了,还有姑娘嘴上说来了来了,但是门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想必姑娘受伤的不只是手,还有腿,我失望的是姑娘如此天资却过的连个下人都不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