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名修士被琴音生生震毙,众修士恻然,摇头不已。
赤霆和灵隐看着方几上的黑色古琴,左右为难。此琴极具神威,却拿它不得,最为关键,它又是开启铜殿宝藏的钥匙。琴音一响,虚空生异象,这便是证明。
灵隐目光一扫众人,道:“如若我等所料不差,此青铜大殿,当另藏空间;而真正的御剑仙诀,以及其它的宝贝,当在其中。现在,只希望在场中有能者,抚琴弹奏,打开宝藏。否则,我们终将空手而归。”
大殿一片沉寂。那名修士冰冷的尸体,仿佛在诉说抚琴的危险程度,他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有鉴于此,便是一些略懂乐理的修士,也不敢轻易上前。
终于有人打破了寂静,只听一人道:“如果,古琴和琴谱归我所有,我倒愿意试一试。”
众人一惊之下,转面一看,发现开口的正是陆野。他身旁的茹雅几人,也是面带诧异之色。
显然,陆野这次是突然开口。
此时的陆野,并没有穿元武盟或者天剑山的服装,但是一些眼尖的修士,还是认出了他。
“元武盟最强白银级弟子。”
“就是他凭一人之力,荡平了罡煞城。”
“听说他还是天剑山开阳峰峰主。”
天下谁人不识君。
纷纷议论中,莫名地,陆野心中想起了这句,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灵隐与赤霆一阵沉吟,对视一眼,各自的目光有着难明的意味。
“罢了罢了。此琴及谱,对我们而言,终是无用之物。就当卖元武盟和天剑山一个面子,结个善缘。”
二人均是一样的想法,不约而同地微微一点头。
忽听众人中又有人道:“若是抚琴无效打不开宝藏呢?”
陆野笑道:“那我也无颜拿琴及谱了。”
众人一听,心想陆野还算通情达理,进退颇有分寸,于是纷纷赞成。
“你真的会抚琴?”茹雅美目流转,轻声问道。
陆野自然不会跟她说,在家乡的中学时代,曾上过一段时间的民族乐器培训班,并且还有一首自己喜爱的琴曲。唯一担心的,就是时间久了,不免有些生疏。
“有请陆峰主!”
赤霆含笑开口,然后与灵隐退了下来。
想了想,陆野又道:“抚琴需要心境平和,意念通达,这跟修行是一样的道理。还请诸位将现场收拾一下,然后安坐静候。如此,我便多了一些把握。”
略一停顿,陆野苦笑一声,又道:“都配合一下,我这是在玩儿命。”
众人有的点头,有的莞尔,于是都动手,将沉重的桌几归复原位,清理收拾起来。
陆野并没有立即去古琴那边,而是先来到大殿中心处的香炉前,将一根息香点燃,插入炉中。
只见青烟袅袅,香气弥漫,无形中令整个大殿的氛围,变得肃穆庄重起来。
做完这一切,陆野这才来到古琴前,盘坐在蒲团上。稍稍运转元力,只见琴旁的那截断指,缓缓浮起,然后飘向那名修士的尸体,最后连在他断掉的中指之上。
挥袖一拂,似是拂去尘埃,也不留有半点血迹。古琴和琴台,变得纤尘不染。而陆野闭着双目,调息起来。
这一段过程,落在众人的眼里,感觉陆野像是在举行一种庄严的仪式。
没多久,陆野睁开双目,一扫之下,只见众人都已落坐,都是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陆野微微一笑,抬起两手,十根手指已化为淡淡的金色。正是逍遥三绝中的锻金手,同时也是西荒空族之物。他目前已将锻金手练至小成。
指尖掠过纤细而锋利的玄铁琴弦,发出几声不成曲调的铮铮声。
陆野在试音。
没有任何异状。
众人都松了口气,看着像模像样的陆野,隐隐感觉也许能成功。
深深吸了口气,陆野开始弹奏,清音缭绕,曲调悦耳悠扬。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胜谁负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陆野在家乡的中学时代,这首《笑傲江湖》风靡全国,各个音乐培训班都以古琴或古筝来弹奏,当时的陆野也沉浸在其中,是他极为喜爱的一首曲子。
空旷的殿内虚空中,仿佛拉开了一幅大幕,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也入目分明。最先出现的是俩道身影,相随相伴,笑傲风月。
随之荡漾而来的一股无形意念,化为声声言语和诠释,响在众修的耳边或心头:
整个天剑秘境,其实是一个小世界碎片,被一个名叫铁琴客的高修无意间得到,后炼制而成。
铁琴客结有一挚友,叫做天剑客,他便是天剑山的开山祖师。
他们二人一琴一剑,并肩相伴,闯荡天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修真世界闯出了不小的名声,人称琴剑双绝。
后来,铁琴客意外陨落,孤单的天剑客落足北苍,创立了天剑山这一大宗门,同时带回了整个天剑秘境。
俩道身影的虚空画面就此消失,跟着画风一变,一段图文并茂的景像出现了。
“御剑仙诀?”
有人惊呼。
“不对。不是御剑仙诀,而是什么‘仁’、‘方’、‘玄’三圣剑?”
“看来,传言不可靠。好好的御剑仙诀,怎么变成三圣剑了?”
“玛德,我们上当受骗了!什么狗屁三圣剑,晦涩不清,剑式笨拙,比之寻常剑诀都不如。”
的确,图文并茂的画面上,所谓的三圣剑诀微微动荡,所载极尽繁复,每一式剑招平平常常。
有些修士当场比划着使出,像是用烧火棍烧火,翻来复去就是那么几下拔、挑、捅、削,有种说不出的难看和笨拙。
即便是比起凡俗世界的武者剑客,也是大不如。
众人大失所望,而琴音未绝,画面不消,都在怔怔地看着,各有所思。
眯目弹奏的陆野,像是浑然忘却了一切,只顾十指拔动,一个个或高亢、或悠扬、或婉转、或清悦的音符,如溪水般潺潺而流。
殊不知,他此时的心神和意念,已与古琴紧密相连,仿佛融为一体,种种玄妙植于内心或记忆;虚空中的那幅三圣剑诀,也自然而然地在他脑海中流淌,比起众人的目睹,还要来的清晰深刻。
不知过了多久,陆野停手,余音绕梁,犹响在耳畔。
虚空画面也终于变淡,然后消失不见。
陆野挥手,将古琴和琴谱收了起来,起身往殿外行去,茹雅、全普、慕燕儿以及木飞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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