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严嵩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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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街,徐府。



    书房中坐着两人,丫鬟和下人被遣散院外。



    徐穆对着熊繍笑道:“方才下人来报,那个监生,已经搜身进贡院了。”



    熊繍仔细想了想,有些担忧:“会不会太刻意一些,露出马脚?严成锦向来谨慎。”



    “不会,那考生叫严嵩,大人可还记得,严成锦前段时间与严嵩交好?陛下早就知道此事,咱们只是顺水推舟。”徐穆道。



    一旦与鬻题沾上关系,就像当初程敏政。



    虽然证明为清白,但为了向天下考生昭示公正,还是让他致仕了。



    熊繍颔首点头:“严成锦屡次修改祖制,我等也是为了朝廷,能让他致仕自然好。”



    尽管都察院调查他很隐秘,但他还是听闻了风声。



    严成锦与他们不是一类官员,早在改盐政为国贩时,就得罪了许多官员。



    否则,他也不会一呼百应。



    ……



    此时,贡院门口。



    “本官不是你们的恩师,不必自称学生。”严成锦道。



    在仕途上门生有事,恩师也会遭受牵连。



    官场拉帮结派是基操,但他不想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帮派,树大必会招风。



    读书人见了官,不称学生叫什么?李东阳白了严成锦一眼,和颜悦色:“你们二人,对着监舍入座吧。”



    严嵩却疑惑望着严成锦,总感觉像迫害他的狗官张贤。



    “敢……敢问严大人可是张贤?”



    从那双眼睛就能看出来,是同一个人。



    严成锦是朝中的二品大员,他不敢得罪,所以,才隐晦地问了一句。



    “你连主考官都认错?来人,检察印章!”



    秋闱的试卷,是考生自己印刷,然后带入考场,上面有礼部的印章,等于准考证。



    严成锦倒不是想为难严嵩,而是严嵩想为难他。



    严嵩忙道:“晚生认错,严大人恕罪,晚生这就落座。”



    严成锦露出满意的眼神。



    考生们搜身后,拿着卷子去到自己的监舍。



    锁院了,分巡道的士卒开始巡逻,提卷官和监试官转了一圈,要等到铜锣响了,才能开始作答。



    “李大人敲吧。”



    李东阳倒不生气,此子初次监考,不熟悉秋闱的规定,就由他来代劳了。



    Duang地一声,考生们提笔作答。



    严成锦并不喜欢考试的气氛,太过严肃。



    在上一世时,虽然总能考进前十,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是学渣,只要在考场中就浑身不舒服。



    礼部给事中邵宝双目凝视:“严大人手中提着为何物?!”



    “本官的午膳。”



    贡院锁院后,就与外界隔绝一切,考官们的吃喝,都在贡院里。



    就连发生火灾,也不许开门,天顺年间烧死了很多人。



    所以,监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李大人,这不合规矩吧?考生不得违例之物,考官亦然。”刑部给事中靳充皱着眉头。



    除了主考官,还有一些监考的佐官,由六部给事中担任。



    李东阳有些为难,心知严成锦从不吃外头的吃食。



    “你也不能抱着这么大的食盒,到处晃悠!”



    刚想多说几句,却听严成锦道:“交由都察院,代为保管就是。”



    叶准等锦衣卫不能进入贡院。



    都察院四司中的监察司,同样肩负监考的职责。



    李东阳坐在书案前,查看今年的策题考卷,还不知道严成锦出的策题,到底是什么?



    目光扫视到策题的第三题,这是严成锦出的策题。



    只见,字上只有四个字。



    贡院里的考生,大多都与李东阳一样猴急,想看看今年出的心学策题,到底是什么。



    四书五经他们不怕,唯独怕心学。



    “知行合一?”



    竟是心学中常常出现的知行合一?考生们喜极而泣,趴在书案上差点哭出来。



    严大人,真是天下第一好官啊。



    出这样简单的题目,不是给他们送分吗?



    考生们纷纷彰显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在纸上笔走龙蛇,写写画画。



    严嵩愈发确定,坑害他的官员,就是严成锦。



    回想起,他进京赶考,沦落到乞讨的地步,在寒风萧瑟的屋舍中,食不果腹。



    两行清泪,不由顺着眼角落下。



    严成锦,实乃奸臣也!吾严嵩,必除之!



    他用力执笔,在纸上飞速作答,藏书阁的注释,他倒背如流,押中了李东阳出的礼记,大喜过望。



    日渐黄昏,屋舍昏暗下来。



    监舍中,逐渐亮起昏黄的灯火,李东阳站在台阶上,从开考至今,监察官巡绰过程中,抓了三十个考生,拖去刑部审问。



    “夜里舞弊尤其严重,你随我去走走。”



    天黑方便作弊,有许多人会蠢蠢欲动,恐怕能抓到的人,比白天更多。



    所以,监考官会加大监督的力度,衙役也会提着灯笼,不停地来回巡逻。



    “下官正有此意。”严成锦吃过饭了,正好出去散散步。



    另一边,巡逻的衙役提着灯笼,顿住脚步,看向旁边的屋舍。



    只见,这书生的衣服上隐约有字,灯笼越靠近,字就越明显。



    严嵩感觉不妙,抬头茫然:“官爷有事?”



    “舞弊!抓起来。”



    巡守的衙役下令,几个小吏将严嵩从座位里拖出来。



    严嵩大惊失色,若被定实了罪名,此生也不能为官了。



    “大人,学生不曾舞弊,还请查清还学生清白。”



    一声不甘的叫唤,把周围巡视的考官,全都招了过来。



    李东阳拿着蜡烛,在严嵩的衣裳上烘了烘,原本没有字的布料,忽然间,出现了许多小字。



    “银盐显彰!”



    银盐显彰,是用盐水写在衣服上,看上去什么都没有,用蜡烛烘一烘就出来了。



    严嵩吓得不轻,连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到一旁。



    不敢继续披在身上,定又是狗官张贤害他!不,应该叫严成锦才对!



    “李大人冤枉!学生没有舞弊,这是狗官严成锦害我。



    今日贡院门前行礼,学生不方便说,此时,定要将他的最行,全都公之于众。



    恳请李大人,为学生明冤!”



    严嵩哭得死去活来,不想命怎么这般苦,进了贡院,严成锦还是不肯放过他。



    李东阳拾起衣裳,从头到尾看了眼,全是心学的内容。



    知行合一,也在上面,这……就是舞弊了!



    “先押去刑部审问!”



    “大人,学生千里迢迢来京城,只为完成家父的心愿,若再等三年,家父如何等得起?



    学生真的没有舞弊。”



    严嵩哭嚎着,被士卒押住,不能动弹。



    李东阳面色阴沉,事情大发了啊,这书生一口咬定,衣服是严成锦故意陷害。



    邵宝和靳充神情凝重,不管是故意陷害考生,还是助这考生舞弊,严成锦都跑不了了。



    李东阳抬起头,看向严成锦:“你有什么想说的?”



    从刚才开始,严成锦一直站在严嵩身后不远。



    “他应当没有舞弊。”



    严嵩喜极而泣,好官啊!可转过头,却发现是严成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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