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富贵险中求,我们杀出去!”
不等顾成海回答,对旁边贴身护卫的六个家丁喊话:“弟兄们,随我杀出去,莫要叫前面的弟兄们腹背受敌。杀一个,老爷我赏银五两。给我杀!”
说罢,蹭地一下抽出刀来,推开门,嘶吼着就朝街对面自家的铺子冲了过去。顾成海一见也没了办法,只能有样学样,提着刀带着两个还跟着自己的家丁,随着哥哥的脚步冲了出去。
宋达才刚翻出了院墙,正准备集合人手绕到铺面正门包抄,万没想到街对面又传来一片喊杀声,不用问,一定是对方另有其他的埋伏。可现如今自己这边已经是进退失据,总不见得所有人都跳入侯家浜,游泳逃跑吧,宋达苦笑一声,这才当真叫是背水一战啊!
不过犹豫片刻,人性的求生本能促使宋达嗷饶一声大喊:“小的们,给我杀出去,胜败在此一举,杀了顾家贼寇,老爷重重有赏。”
宋达到了无路可退的万难时刻也鼓足了勇气,龇牙咧嘴举着手中的砍刀在家丁的簇拥之下朝着黑暗中的顾成林等人冲杀了过去。
叮叮铮铮的刀枪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顾成海只听得“铿”的一声脆响,手中的大刀被不知道对方哪个家丁一震,直接崩飞了出去,随即耳边传来“刺啦”一声,跟随在自己身后的贴身护卫一声惨叫,一截手臂飞过自己的眼前,顾成海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双腿一软,扑通栽倒在地,直接来了个狗吃屎。
顾成林瞧在眼里,急在心中,但刀光剑影之下,无暇顾及弟弟安危,用尽了全身气力横刀格挡住对方的一记猛劈。可顾成林毕竟不是个武人,怎能完全抵挡住这般势大力沉的猛击,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手中的刀身直接横拍在自己脸上,顿时血流如注。
顾成林血气上涌,哪怕满面的鲜血却丝毫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将刀换到左手,用剧烈颤抖的右手,将同样惨目忍睹的弟弟顾成海从地上拉了起来。
就在他刚想对顾成海询问两句时,宋达嗷嗷大叫又冲杀了过来,一刀挥下,顾成林心神分散,又是左手持刀无法抵挡,只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上半身朝后一仰企图躲避。但宋达手中锋利的刀尖还是一下就挑开了顾成林的大腿正面,直接划出一道长达十多公分的大口子。
顾成林他毕竟不是个武人,再勇猛也不是那些常年操练的家丁们的对手,瞧着腿上的伤势,心中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瞬间散了,把手中的大刀一扔,双手捂着腿上的伤口,不住地哀嚎。
顾成海没受什么大伤,只是先前被吓的摔倒在地,额头破裂,摔断了两颗牙齿而已,此刻稍稍缓过了神,先前陪同自己杀过来的一共六个家丁,现在只剩下两人依旧在苦苦支撑,其余都是摊到在地,不知死活。至于店铺大门的战况,更是无从得知。
宋达已经认出了眼前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顾成林和顾成海两个顾家贼首。见自己一击得手,哈哈的大笑。
“哈哈哈哈,顾成林,顾成海,你二人也有今日,你家宋达爷爷来取尔的狗命!”
宋达认为既然自己能认出对方,那不用问,顾家兄弟也早就认出了自己,再隐瞒也无有意义,想着反正对方就要死于自己之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其实若是宋达自己不说,顾家两兄弟根本就没把他认出来,倒不是不认识宋达,而是在这刀光剑影之中两个从未杀过人,见过这等血腥阵仗的斯文商人,连提刀格挡都来不及,哪里还有闲工夫认人啊!但此刻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能不能活过今日还犹未可知!
顾成林和顾成海知道了对面的就是宋达,反倒是放下了心,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索性也豁了出去。顾成林一手捂着自己的伤腿,另一手指着宋达:“宋达贼厮,我与你家无冤无仇,只为了些身外之物,你就要对顾某行此毒手,好恶毒的心!今日已然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顾成林在弟弟顾成海的搀扶下,重新直起了腰,拿刀杵着地防止自己因站立不稳而摔倒,用嘶哑的声音叫嚷:“弟兄们,杀!”
“哈哈哈哈,死到临头依旧狂妄至极,小的们!给我......”
宋达话音未落,只听得半悬空一声雷霆暴喝:“宋达,你家张爷爷在此,你给我拿~~~~命来!”
这一声巨响在宋达听来,当真是以为天神下凡一般。来者两人,正是张炳的心腹,张山张海。
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山张海话不多说,嗷饶一声怪叫,同时抽出明晃晃的大刀,冲着宋达杀了过去。
宋达一听对方自称张爷爷,以为是张炳亲自带着家丁杀了过来,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张山张海犹如虎入羊群,手中大刀被这二人舞的虎虎生风,无有任何虚招,每刀都是以命换命的招式,寒光凛冽,不过片刻便砍倒了五六人。
宋达一瞧哪里还有心思再战,呼喝手下剩余的家丁,自己拼命狂奔,夺路而逃。
顾成海一见得救,也不知道来的二人到底是谁,大喊:“穷寇莫追,穷寇莫追啊!”张山张海听到身背后的声音,又劈倒了几个宋家家丁,见对方四处逃窜,便转返回来。
“二位是何人,为何救我等一命啊?”顾成林用嘶哑的声音询问这眼前的两位壮汉。
“我二人是张炳张老爷手下,你可是顾家人?”
“不错,在下正是顾成林,这是我胞弟顾成海。多谢二位相救啊!”
“顾家二位大哥,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赶紧收拾残局,退回下沙!”
顾成林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腿上的伤势,在张山张海的帮助下,一起将阵亡的家丁挖了个浅坑,草草地埋了,随后相互搀扶着先与提前集结好的,载着银子和剩余肥皂的车队会和,一同踏上了前往下沙的艰辛路程。
宋家大院。
宋国良收到了先一步回来的家丁的禀报,气得吹胡子瞪眼,“咣当”一声,一把将面前的桌案掀翻。
“没用的蠢材,天煞的张炳!真真气死我也。”
宋国良心中恶气未消,指着眼前最先逃回来的家丁恶狠狠的说道:“你为何此刻回来?为何不在前杀敌?苟且偷生之辈,来给我拖出去砍了!”
“老爷,饶命啊,小的是为了先一步回来报信,老爷饶命啊,啊!!!”
宋国良丝毫不理会家丁的讨饶,一脚将腿边的圆凳踢翻。仍旧不依不饶大骂不止:“赵一杰你个混账,若到最后我宋国良无有好处,我必去应天告御状,狗官!”骂了许久,强迫自己缓过心神大喊道:“来人,将家中其余家丁分作两队,一队前去迎管事,一队去现场处理后续。莫要叫人看出来是我宋家的家丁。快去!”
刚吩咐完,外面就来了禀报,宋达回来了,是被人抬回来的,宋达并没有受致命伤,但身上的口子可是不少,失血过多,最后时刻又一路狂奔急血攻心,暂时昏迷了过去。
宋国良原本要重责宋达,可第一眼瞧见满脸是血,浑身是伤的宋达就打消了这个年头。眼前的宋达闭着眼睛,面色惨白,衣衫褴褛,身上几处伤口还渗着丝丝血水。
“天煞的张炳,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宋国良颇为心疼宋达,又对着眼前的虚空大骂起来。
“老爷,小的没用,就差一点,被顾家两个给跑了。”宋达嘶哑虚弱的声音传入了宋国良的耳中。
“宋达,莫要在意这些,好好养伤。来人,快去找郎中,将管事抬回房休息。”
等郎中过来给宋达瞧了伤情,一切安排完毕,早已是天光大亮。宋国良一夜未睡,已被心中的怨气冲昏了头脑,不断的咒骂张炳,咒骂赵一杰。
“来人,备轿!”
宋国良一路心急如焚,不断地催促轿夫加快速度,到了县衙门口,刚打算下轿进衙门找周秉鞎和陈童晟讨个说法,又把脚缩了回去,重新坐回了轿中。
“回去!”
轿夫和仆人们不明白老爷什么意思,问了句:“老爷,这刚到!”
宋国良对着问话的下人就是一巴掌,骂道:“回去,听不懂吗?”
不多时,又重新转返回到宋家大院的宋国良双脚刚迈进大门,就朝左右门房吩咐:“从今日起,闭门谢客,任何书信一概不收。所有来客,包括大人来访,就说老爷我得了重疾,一概不见。”说罢,自顾自回到后堂,留下面面相觑的家丁仆人。
宋国良将自己自闭在家中,而张初秋却恰恰与之相反,正哈哈大笑。
张初秋接过管家张宝递上的赵一杰亲笔所写的书信,来回来去看了好几遍。随后把信整整齐齐折好,放入了紫檀木匣子里。
“哈哈哈哈,张宝啊,咱们的赵一杰赵大人此刻已然是乱了心神,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小的愚钝,老爷这又何以见得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