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用意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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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他说在我来的一年后!



    难道他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来的?甚至清楚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哦,对,我那个二姨,我家的事情她很清楚!



    二姨跟他们说……



    我二姨她虽然老爱笑我们家,但嘴还是严实,至少这么十二年来没有跟我走漏一点风声。



    “十四点二十八分零四秒!”



    “五月十二日,”小伙子此时依然紧紧握着他没有装手臂的衣袖,锁住眉头说,“经历过那次震动的人,失去了所有的人,没人能忘记,没人敢忘记,但真没想到王哥你竟然忘得一干二净,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我总觉得这个小伙子他话里有话。他所谓的不可思议似乎不是惊讶,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叙述。



    “你……想表达什么?叙旧,畅谈情怀。恐怕这两样我也没有什么能和你谈的。”



    小伙子对此事有如此强烈的感情,不用怀疑,他属劫后余生。



    “王哥,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记得落水的那件事就实话跟我说一声,如果不记得了,我也能理解。”



    “是你不是还在上学?”



    小伙子轻笑了一下说:“研究生,法律专业。”



    “那你还真是能耐,学以致用啊,对什么都抱着怀疑又肯定的态度,好好保持,继续努力,将来一定又一番作为。”



    我也不傻,经他说的那一段话――我比你晚来这里一年……我来的时候就什么都记得,只是装着不记得,到他说我,如果不记得也没关系,他理解……



    他似乎是在暗示我是装着不记得的。



    跟他一样。



    我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可装的。



    而且他有什么需要装的。



    我准备走了,外头等我的何小意已经朝里面看了好几次了。



    但小伙子没有听出我对他的嘲讽之意,他拉着我,不让我走。



    我也不跟他打太极了,直截了当地说:“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直接点。年纪轻轻就拐弯抹角,不累吗!”



    小伙子眉头依然皱着,但比之前舒展了一些,他如释重负地说:“警官没有告诉我们谁是罪魁祸首。我爸妈每天来这里问,他们想知道也没有错。



    而且这件事时间已经久远了,就连你这个目击者的记忆都不符合逻辑,所以最后这件事的结果远远抵不过我爸妈失去儿子的痛苦。



    作为他们的养子,我除了帮他们找到这件事情的真相……以此来报答他们还能做什么。”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即使我听出这小伙子只说了表面,但我也不想拆穿他。



    亡故,事情的真相……



    我爸妈这么多年似乎也在想这个问题。



    我妈说,她不知道王富贵是怎么离开的,也找不到他的尸骨……甚至不知道他最后走得有没有痛苦。



    我顶替王富贵。



    我爸妈因为我,将他们最想知道的事情深埋于心里……



    我能报答他们的方法似乎也只有将王富贵怎么去世的事情搞清楚。



    “我会想起来的,”我说,“疫情之后,我会去地/震博物馆,再去体验一次当时的情况,你们给我一点时间,也给警.察一点时间。警/察不告诉你们是什么人只是怕你父母接受不了。”



    我不知道小伙子能不能理解,我也不清楚警.察调查事件的程序,但这般郑重地给人做承诺……是我第一次。



    看着门口的何小意,看着眼前的一切……再一次觉得我是幸运的。



    那个小伙子,他虽然缺少了手肘以下,却也是幸运的。



    “等久了。我没料到会遇上事。”



    在派出所里面我就看见何小意一个劲地搓手,因为带着口罩,她连哈气取暖都做不到。



    其实她可以将我送到工地门口再回去的,没必要跟我跑一趟,。



    何小意直接跟我“嗯”了一声,然后说,“是等得有点久了。”



    我们几千年的传统美德——谦虚,看来是被何小意没学到位。



    而听她这么说的我也有一种被板砖拍了一下的感觉。



    可事实不容置疑,就让何小意放肆一下。



    “刚才的那个小伙子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什么?”何小意说,“我刚才将注意力都放权总你身上了,没注意他,他怎么了?”



    我咧个去。



    何小意现在说话真是没边没界了,她不知道这么说会引起误会么!



    也是我知道她对我没想法,不然此时我一定拉着她的手说,你以后什么都可以不干,只要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就可以了。



    其实我知道喜欢要勇敢说出来,但我这尴尬的年纪已经失去了勇敢,而且社会经历让我养成了做事要十拿九稳的习惯,所以我没办法像大学生那样跟心仪的对象说:“我们可以试试。”



    以前我的字典里没有试试,而现在年纪大了试不起……



    当我面对何小意时,我时刻告诉自己要保持距离,但我又在距离边缘试探何小意,想知道她对一些事情的态度,比如身残等问题。



    “他的手肘之下没有手。”



    何小意并没有很震惊,而是很平淡地跟我说:“是不是又想让人家去你公司谋一个职位。我看你拉倒吧,你公司那些辅助人员也就只有叔叔、阿姨辈份的人才愿意来,年轻辈份的,但凡有点本事都不愿意做。”



    我没有接何小意这些话,而是说:“他是当年5月12日那次地/震幸存下来的人。”



    这次何小意惊愣了一下,她看着我问:“真的?”



    “为什么你这么惊讶?”我不禁问,“为什么他没有手你就不惊讶?!”



    何小意反过来问我,“权总,为什么你这么惊讶,每个人都有可能发生不幸,因为天生,因为意外,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社会上带着一点残疾的人那么多,如果你总是用一种同情的目光去看人家,这样会被人反感,反而当年地/震就不一样了。



    “我在那个时候学到了很多,有一个词叫‘众志成城’,有一种意志叫不放弃,有一种力量叫‘我们一起帮你,’甚至还有一种遗憾叫‘对不起,我没时间继续爱你’了……”



    这么深沉的体会,那个时候的何小意在做什么呢?



    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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