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俩人,一个是孩童,一个是我妈。
我妈的批注是:富贵1岁了,会走路了。
第二张也是黑白色,记录的时刻是孩童背了一个小书包,单独的一人。
我妈批注:富贵上幼儿园了。
第三张有些特别,孩童手里拿着一幅画,画上和照片上都是三人,我妈,我爸还有那孩童――他们三人手牵手。
我妈批注:富贵送给我们的全家福。依然是黑白照片,上面有被落了什么东西被抹去的痕迹。
第四张我妈批注:富贵上小学了!
第五张批注:富贵二年级;
第六张批注:富贵上三年级……以此类推。
每一张都是我王富贵,似乎又不是我……直到我看见了那张高中毕业照片。
我妈批注:富贵高中毕业……
这就是小铃铛口中“我”的高中毕业照。
小铃铛说的是我,不是照片上的这个人。
可事实这个人的模样与小铃铛画的一模一样。
我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妈批注写着富贵,可富贵是我,但照片上面的人却不是我,是那张遗像上的他。
可他是王富贵,那我是谁?!
谁告诉我,我是谁!
不是,不对。
是我,我是王富贵,他是谁,才对!
我乱了。
人乱,心乱,什么都乱。
此时我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照片上的人跟王于达家没关系,这人一直都是我们家的人,甚至他的眼睛很像我妈,他的下巴很像我爸……
而我,脸胖墩墩的一点都找不出和父母相像的地方。
我一直认为人最可悲的就是怀疑自己,而我现在已然在怀疑自己是哪里冒出来的种……
我是不是外面来的野种,连父母都不知道的野种……
我想笑,笑我终于快接近真相了。
可我又想哭,因为我妈不是我妈,她说过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我在江城之外生病时,她没有给我打电话。
难怪我找不到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难怪我的记忆力王晓燕要问我为什么做富贵哥,富贵哥那里去了;难怪王于达说一开始很讨厌我,当时我就在想我都救了他命,他怎么能讨厌我呢!
我甚至还咒骂王于达是个不要脸的白眼狼。
对,白眼狼!
王祸祸在公司的时候已经骂过我了,说我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照片上的人在仙桃村长大,村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我这个王富贵和那个王富贵不是同一人……
不是同一个人!
我忽然想不下去了,每次过年我给村里人送压岁钱似乎变成了堵住他们悠悠之口的方式。
我将自己的头将自己埋在膝盖里,这一刻我承认自己抑郁了……
抑郁到我想仰望天空,可天空没有颜色,黑漆漆的一片。
咚咚咚――
“权总,晚饭好了,放你门口了。”
“好,放着吧!”
“权总你没事吧,声音怎么不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有!
此时我前身都感觉不舒服,心里,身体都不舒服,甚至眼前还有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
“我没事,没事,你去吃饭吧。”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回说话的理智的。
可能是因为我不想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何小意看;
又或许是因为她送饭,无言中告诉我要冷静。
我是霸道总裁人设,我是暴发户,我是堂堂三个公司的创办人,没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理智。
我要理智,对,我还有抗抑郁的药……
王于达已经将药给我了,现在我能自主的吃这个药了。
一颗,两颗……
咚咚咚――
“权总,”何小意又上楼来了,她敲了门问我,“权总,你怎么没端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好像已经吃了两颗药了,再吃会不会疯傻!
我将要重新放在柜子里,跟门外的何小意说:
“我不想吃这个,我想喝粥。”
何小意惊讶了一下,然后咚咚地下楼了,在她下楼后我打开门。
还是鸡汤,我妈深受TVB电视剧的影响,喜欢煲汤,把整鸡分成四份,让炖汤,从我回来已经连续喝了两天的鸡汤了。
好不容易因为劳累痩了两斤又长回来了。
就在我关门的那一霎那,何小意又咚咚咚的跑上来,她和我说:“阿姨马上给你熬,但让我叫你把鸡汤喝了。”
作为一个暴发户,我竟然觉得将鸡汤倒了可惜。
“帮我把鸡汤喝了,我告诉你,我是怎么发家致富的。”
“可是阿姨说你生病痩了,要补补气力,而且我已经喝过一碗了。”
“麻烦你帮我喝了,我喝不下去,倒了浪费我妈心意。帮帮忙吧!”
大概是我地祈求打动了她,没一小会,我听见碗搁置的声音,随后传来何小意的声音:“是权总你喝的,不是我。”
“对,是我,”我和何小意隔着一道门说话。
我问她,“我从江城回来,你住在我家里真就不害怕吗,还给我送饭,万一我是病毒携带体呢!”
“那我能住哪里,跟别人又不熟悉。”
何小意说得理所当然,我想了一圈,也是,除了王晓燕家能住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住了。
“放心吧,如果生病了,我一定负责你。”我跟问外的何小意说,“我等会把一万块钱转给你,你帮我转交给你哥。还有年前我答应要修整学校的事情不会变,你也让他放心。”
何小意耐心听完,问我,“你说这些干什么,不是要说你怎么发家致富的吗?”
说,当然说。
“你之前骂我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土暴发户,而且还算是天将横财。
我不记得自己是多少岁出仙桃村去闯荡的,满怀热情的我我辗转了一番后因为没文化,又没本事的只能去建筑工地做小工。
我们那会条件没有现在建筑队这么好,是住棚子和大铺,可这样我还是坚持下来了。
但有些事情不是你坚持就能看见光明的,建筑工地上发生了坠落事件,可包工头草草了事,你说他死了还好,一了百了,可他运气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我朋友就是没死成。
可没死,他以后怎么生活,赔偿很少,我不服气,年少无知的我去给他讨说法……
呵,我输了,什么都没能给他讨到,反而丟了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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