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过境迁，现在回首望去，那是多么不切实际的妄想啊。
看着前方源源不断的联军，再转身看向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的“万魔殿。”
他不禁感慨，这也许就是自己的报应吧，因为恶人在童话故事里面都是这种下场的。
他还相信童话吗？不他早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天真地相信童话的少年，读童话的人终究是小孩子，而他身为“种子”必须发芽。
这样的失败应该是命中注定的结果吧，有什么好躲避的又有什么好改变的呢？
感受着刚刚才恢复掌控的身体，单从身体和魔力来说还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自己愿意地话甚至可以将联军和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五个人一口气消灭。
以目前的状态来说，释放一个固有禁咒应该不是问题吧？
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身为坏人干脆平静地迎来失败好了，然后不为人知地逝去，记得一个人说过，这就是命运，每个人都无法逃脱的命运。
“到此为止了！”
坚定的声音宣示着绝对的正义，散发着如同黎明前夕般光泽的黑色刘海遮住了他的眉毛，赤红色的眼瞳仿佛要将眼前之人望眼欲穿。
他将视野从后方的宫殿重新移到了前方的战场。
看着眼前的友人，他笑了，悲凉地笑了。
看上去很痛苦，很需要帮助，同时看上去又仿佛得到了些许救赎。
那个微笑仿佛告知了友人自己这一路的艰辛，承受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眼前众人对于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很温柔，但是却又太容易受伤，太悲哀的人。
看见他这样的表情，众人都不禁愣在了原地，不久前才做好的觉悟在这一切再一次动摇了起来。
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求生的意识。
虽然在这些年里他将自己的身躯完全交由其他人掌管，自己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自己这个纵容者和杀人者同罪，没错，自己就是一个赤裸裸的杀人犯，根本没有资格继续活下去。
“是你吗？”
黑发赤瞳的吸血鬼声音颤抖着问，同时不禁向前走了一步，颤抖地伸出手的他似乎想要确定眼前之景是否属实。
“好久不见了呢，谢斯塔尔。”
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掩饰不住笑容下面的悲伤。
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样，他的心脏开始狂跳了起来。
身为返祖吸血鬼的他拥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自愈能力，甚至大部分肉体上的伤痛他都可以直接免疫。
但现在，他的心真的很痛。
为了这一刻，他想了很多事情，做了许多觉悟，甚至还拿上了可以增加使用者勇气的圣剑：瓦尔加尼斯。
这些看似坚不可摧的心灵壁垒在这一切瞬间土崩瓦解了。
“真的是你吗？”
他不敢确定地再次问道，就好像担心美梦破碎的小孩子一样。
站在他面前的少年缓缓地点了点头，依旧温柔地笑着，因为现在他除了笑以外别无选择。
他很开心吗？——不，他的心早已经死了。
他很悲伤吗？——也许吧，因为这种感觉太过频繁，以至于他甚至都快忘记悲伤的概念了。
这只是单纯的喜悦，挚友间久别重逢的喜悦。
其实他已经感受不到这种情感了，只是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开心的，所以他不惨咋任何谎言地笑了。
可这依旧改变不了已经定下结局的战场，万魔殿已经被联军打得一败涂地了。
“谢斯塔尔，联军要冲上来了。”
五人的一个黑发黑瞳人族少年看着宫殿下的场景不禁提醒道。
“我去他的，我不管，你没看见他醒了吗！他醒了！那还讨伐个屁啊，让他们滚！”
谢斯塔尔几乎是吼出来的。
还是没有变啊，尽管世界再怎么改变，他们也还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些人啊。
想到这里，他仿佛是感到了满足一样，闭上眼睛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切实地感受生命的概念了吧？
随即，他睁开了眼睛，看着身后仅存的王座，他将右手掌心对准了他们。
四阶六重魔法——雷鸣，瞬间轰向了他们。
“小心！”
寒光闪过，冲向他们的雷龙几乎是在一瞬间内就化为了乌有。
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是还没有理解现状一样，谢斯塔尔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少年。
明明只有十多米的距离，却又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你干什么啊？”
谢斯塔尔用颤抖且疑惑的声音问道。
而他只是简单地说出了三个字：“杀了我。”
“你.....你在说什么啊？”
“所以说我能求你杀了我吗？”
他笑着再次述说着恳求挚友能终结自己生命的愿望。
“什.....什么啊，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你明明.....明明.....现在这样的你，我绝对无法接受！”
心理上受到了严重打击的谢斯塔尔甚至连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了。
“也就是说我没有资格去死，是这个意思吗？”黑发少年仿佛是在自问一样，然后他看向泪眼朦胧的谢斯塔尔，用充满了歉意的语气说：“抱歉，没有成为你想要的那个我。”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开始了新一轮的魔法“轰炸”。
每一击魔法的平均都是四阶六重左右，这种程度甚至被拖时间都做不到，更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他只是表达：我是你们的敌人，这一句话，只是想让对方杀了自己。
可是他也许是小瞧了这份羁绊，同时也高看了“黑暗”的力量，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攻击而被“黑暗”所侵染，他们只是在那里展开了魔法防御屏障，静静地静静地等着自己停下。
看着这群曾经被称为同伴的人，确认了他们眼中那股无比真诚的信任后，他仿佛是明白了什么。
这一次，他发自心底地笑了，泪水从眼眶中悄然划过了脸颊，低落在了地上，在他的心底溅起阵阵涟漪。
“路西法，还是让你来吧。”
尽管闭上眼睛的他说话的声音十分微小，但是还是被对面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在这一瞬间，谢斯塔尔用魔力强化着身体冲出了魔法防御屏障，直直地向他奔去。
他伸出了手，他想要用自己的手抓住眼前之人的手，好让自己可以用力把他拉回来。
可在即将触及之时，澎湃的气浪却将毫无防备的他卷了出去。
“没事吧？”
关键时刻还是黑发的人族少年接住了他。
“史旺吗？我没事，比起我更应该关心他啊！”
谢斯塔尔着急地说，同时将被同伴抓住的右手抽了出来。
“等等，你看看他现在的这个样子，现在他只是路西法而已。”
名为史旺的少年以沉重的声音向谢斯塔尔告知了眼前的事实。
“怎么会这样，我们又要失去他了吗？”
谢斯塔尔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样，此时，他的双脚已经无法支撑他继续站在这满是冰冷的宫殿之中了。
双膝跪倒在地，就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要不是主上的干预，你们早就死了，现在就让我来为主上清除掉你们吧。”
黑发少年睁开了双眼。
此时的他才是这万魔殿的主人，黑暗的主人：Lucifer。
听见这句话的谢斯塔尔先是一愣，然后用微弱的声音说：“莎夏，瓦尔加尼斯给我。”
被叫到名字的银发少女将刚才他掉落的圣剑重新递到了他的面前。
谢斯塔尔右手接过了莎夏递来的圣剑，然后将圣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一但决定站起来了，那就不要再像刚才那样了。
在心里面他这么对自己说道。
最终，他还是站了起来。
在刚才魔法“对轰”中产生了许多气流，导致现在战场狂风肆虐。
掩盖着眼睛的黑色长发被狂风吹到了后面，露出了坚定且悲伤的眼眸。
再见了，亚安.克姆休.阿斯刘特，你大概是我最要好的一个挚友。
这么想着，他用尽全身魔力向已经化身为Lucifer的亚安，冲了过去。
Lucifer见状，也向他冲了过去，同时右手还勾勒着一个六阶的魔法阵。
此时萦绕在谢斯塔尔耳边的是某个人那爽朗的笑声。
重现在脑海中的是某个人那自信凌然而充满温柔的笑容。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自己发誓要斩杀的Lucifer。
可原本意料之中的魔法攻击却没有打到他的身上，甚至连先前的伤口都已经开始愈合了。
谢斯塔尔惊讶地睁开了眼睛，之间眼前之人正温柔地看着自己，他手中的的攻击魔法阵不知何时变成了绿色而又温馨的治疗魔法阵。
这时他好像看见对方的嘴唇在微微张合，仿佛在说什么，他尽全力去倾听他那最好的话语。
谢斯塔尔多么希望那是他对自己的澄清或者是解释，那样的话他们就不必互相厮杀了，就一定能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了。
“祝——你——和——莎——夏——幸——福——”
身为挚友的他完全听清楚了对方的话语。
这个男人就算是在最后一刻也在同伴着想，他自己明明承受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责任。
拼命地承受着别人无法承受的重担，在好像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勉强地笑着，就连现在也是。
谢斯塔尔想要将已经冲向对方的圣剑收回，可是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圣剑已经插入了对方的身体。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陷入了静止。
看着倒在自己怀中地挚友，看着自己手中的鲜血，终于谢斯塔尔哭了出来。
而刚刚赶来的联军士兵看到这一幕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突然他的脸颊仿佛传来了温暖的感觉，连忙睁开双眼，那双血手正为自己拭去泪水。
“谢.....谢。”
在表达了最后的谢意后，他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神情尽是满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