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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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察是自尽的。



    换一个明确点的说法,他被逼自尽。



    诚然,以当时状况,哪怕永寿长公主的人没有逼到他跟前,狄察也一样无路可走。



    他彼时死路一条,死得利索些,自己少受苦,还能给家中老幼争取到生机。



    作为一颗保不住的棋子,狄察在死前还摆了永寿长公主一道。



    嘴上应得好好的,请求长公主看在他听话、顺从的份上,请长公主看顾自己的家人,转头,暗悄悄地把人送走了。



    永寿长公主再是气急,一时之间,也抓不到狄家人的踪迹。



    这天地太广了。



    只要不入城池,一家子人想方设法在村子、庄子中生存,并非不可能。



    再过几年,风头没有那么紧了,改名换姓,亦是一种路子。



    毕竟,狄家手里还有些银钱。



    祖上行商,攒了厚厚的家业,狄察送家人避难,定然也让他们带上了足以吃喝不愁的银票。



    有钱开道,许多事情都能周旋。



    因此,要寻这么一家子,极其不容易。



    霍以骁知道这个道理,先前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让人盯着狄察的老家。



    人这一辈子,都是念着“根”的。



    狄家的祠堂在那儿,祖坟在那儿,狄家亦有些没有被牵连到的亲眷在,平日里不一定有什么联系,但年节、清明、中元、腊八这样的时日,也许会有割舍不下的人回去看一眼。



    霍以骁是守株待兔,本来做好了兔子五年八年不撞树的准备。



    没想到,这才第一年的年节,兔子就咚得一声,撞了个七荤八素。



    邢妈妈道:“听说是因为狄察的老母亲,老人家失了儿子、背井离乡,身子骨扛不住,越发想念孩子。



    狄察当日送走的是他在京里的儿女,在他老家,还有个胞弟。



    前几个月,那胞弟从山上摔下来咽气了,留下个小子。



    老人家得了信,更是挺不住了,把那小孙儿接了去。



    我们的人就跟着,一直跟到了保安城治下一村子,狄家一家老小,都在那儿住着。



    跟着的人手吓了他们一下,狄家人敏锐地又搬家了,现如今住在保安城西郊的一处庄子里。”



    霍以骁颔首,想了想,道:“让阿贵去一趟,动作快些,安排他们再换个住处。”



    邢妈妈没有追问缘由,立刻去办了。



    温宴看向霍以骁,问:“你怕长公主也顺藤摸瓜?”



    霍以骁抿了口茶:“你不怕?”



    温宴支着腮帮子,笑了一通。



    当然是怕的。



    永寿长公主锱铢必较,若是没有立刻还手,一定是在等后招。



    当日,她被狄察摆了一道,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狄察把家人转送得“下落不明”,以长公主的性子,岂会善罢甘休。



    霍以骁会想到盯着狄察的老家,长公主又如何想不到?



    甚至,狄察那胞弟从山上摔下来的事儿,温宴都不惮盖到长公主身上。



    比起选择守株待兔、等着兔子发昏的霍以骁,永寿长公主会直接点火熏兔子窝,逼兔子慌不择路地撞树。



    眼下,永寿长公主大抵也收到狄家的线索了吧。



    “阿贵能赶在长公主之前?”温宴问霍以骁。



    霍以骁嗤得笑了声:“不好说。总得给她寻些事儿,让她顾不上狄家人。”



    温宴亦笑。



    狄察的自罪书被她交给了桂老夫人,就收在老夫人床头的匣子里。



    那只能定狄察的罪,却与尤侍郎的案子无关。



    当然,狄家的妇孺,可能也对官场上的事情毫不知情,但她们的存在就是价值。



    一旦用得上的时候,这些人与事结合在一起,就能有所收获。



    “保安城……”温宴喃了喃,“原来,狄察让他们往西跑了。”



    阿贵辛苦,寒冬腊月,顾不上年节不年节的,一路向西。



    在京城的霍以骁则彻底“懒散”了下来,他去京郊庄子上跑马。



    他给皇上的理由时,忙碌了这么久,总算有工夫操练操练了。



    那么一匹好马,本就该撒开蹄子跑,而不是被拘在马厩之中,整日里啃着草打瞌睡。



    如此下去,再彪悍的马也会失了能力。



    “我向来惜马,您知道的。”



    就这一句,把皇上哽了好一阵。



    霍以骁岂止惜马,他根本就是拿马儿做文章呢,这些年连骓云都带在身边。



    皇上真不至于为了一匹两匹的西域马跟霍以骁计较。



    当日平西侯府出事,霍以骁以马为名,在习渊殿里说的那番话,虽然难听,却也是一番道理。



    皇上被他讲得烦了,也不留他在御书房,由着他去庄子里。



    霍以骁与温宴,在庄子上一直住到了大年三十。



    这期间,最最高兴的是黑檀儿。



    那么大的庄子,那么多的雪,最最有意思的,自然是那匹高大英俊的大黑马了。



    黑马性子烈,不好驯服,霍以骁前阵子是真的抽不空来,这回接连几天折腾它。



    从早到晚,黑马再是野,也慢慢地,肯听霍以骁的一些话了。



    得益的是黑檀儿。



    虽然,霍以骁还是不肯让它单独驾驭大黑马,但霍以骁跑马时,它可以蹲在前头。



    马场宽敞,积雪也不及清扫,大黑马全速奔跑,马蹄子扬起一片白雾般的雪沫子。



    那股子劲儿,让黑檀儿雀跃不已。



    得劲儿、太得劲儿了。



    它的眼光可真好,一眼就相中了最厉害的马儿。



    大黑马的野劲儿,比骓云都足。



    这也并非是骓云不够强,而是,骓云被带到京城已经四五年了,认了霍以骁为主,乖了那么久,性子自然不比这未被驯化的大黑马。



    年三十时那天,大黑马总算听话了些,肯戴上马鞍了,成为一匹有主的坐骑。



    温宴裹得严严实实,抱着手炉去看。



    黑马哼哧哼哧的,看着老实,其实还有些不耐,蹄子一直在扒拉地。



    “取名字了吗?”温宴问。



    黑檀儿叫它大黑马,温宴也一直这么叫,可既然认主了,还是得有个名儿。



    霍以骁道:“你取一个。”



    温宴笑了声:“那就叫‘乌云’?”



    霍以骁:“……”



    怪他。



    是他忘了。



    别看黑檀儿有个文雅的名字。



    那黑猫,大名“黑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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