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我也不欺负你们,免得到时传出去本公子倚强凌弱名声不好听。所以,除了我一人对战你们多人之外,每人还可以授二子局棋份对局。”
“对局前,你们还可以两边下注。而且还是不欺负你们,我输了一赔十。比如黄一手,你赌自己赢,然后下注自己一百文,那么我一旦在授二子局输给你,便要赔你一千文铜板!”
黄一手只听得两眼放光,浑身颤抖,忽然一个转身,手舞足蹈地叫喊起来:
“在场的兄弟们,你们也知道在下的棋,谁借我一点钱,几文几十文都行。若是不肯借钱的话,投在我身上也行!”
说着,他便望着人群,连连拱手相揖。
黄棋主却是立在原地,一脸震惊,半晌,方才也是一个转身,就向自己的棋摊外跑去。
孟渔一看,哪里肯让他这样跑出去,当即高声喊了一嗓子:
“黄棋主,方才我说的十分清楚,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你若跑出去再去别处寻人,我这授二子局可不作数了!”
奶奶的,开什么玩笑?
自己是看了这棋摊子所有人的对局后,才敢这么放大话的。若是出了这棋摊子范围,天知道会不会真冒出来一个大棋士?虽说也不一定谁怕谁,但这种被聚焦成为靶心的事,还是不要为好!
这已经到了天子脚下,卧虎藏龙之地。再说了,视天下英雄为无物,早晚得翻船……
见孟渔一眼识破自己的把戏,黄棋主只好讪讪地转身回来,自嘲地一笑道:
“小哥儿误会了,你方才不是说茶水的事么,我就想着这赌局一旦弄起来,那可要热闹了,而且怕是银子要滚滚而来。连一点茶水也不备上,是有些说不过去。”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招手叫来打杂的,挤眉弄眼地哼哼道:
“你快去瞧瞧,看看集市上有没有卖柴火的樵子。若有,多少都要买些回来。”
孟渔自然也不会戳破他,任其吩咐着,然后又叫人重新摆放和归置即将开始的车轮战所需桌椅棋具。当然,这里面很多地方是少不了自己指点的。
好一阵忙乱过后,一个半圆形的车轮战阵势终于成形。
而对阵的棋客,也选了出来。
从黄一手以下共有七人,另有十几个人,原本也吵吵着想要浑水摸鱼,上来赚一把意外之财,但被黄棋主一顿吼给骂了回去。
很显然,这些人都不能入黄棋主之眼,可想而知他们是多么的滥竽充数。
平时在棋摊子玩玩也就罢了,真要真刀真枪地干,呵呵,还是免了吧,毕竟真金白银,到时输了棋算谁的?
开局前,所有投注的银子数也一笔一笔地统计了出来:
最大的一个投注,四百文。
最少的一笔,则只有区区十文。
总投注人数多达百人,但全部银子加起来也才三十多贯。
这与孟渔在百里客栈围棋盛会上的盛况,不,甚至包括那一场自发的围棋车轮战赌局,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这也很好理解,百里客栈乃是正正经经的执业堂会,行业龙头。无论是常设的擂主座挑战牌,还是每两年一届的围棋盛会,都是堂堂正正的大赛事、大场面,自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属于国字头的顶级行业样板。
而这个寄生于集市中的棋摊子,虽然场地也不算小,四面草帘子遮挡围拢起来,里面足足有近百张桌椅,可供两三百人在其中纹枰对坐,闲来敲子,烦时观棋,倒也不亦乐乎,算得一个散心消遣的市井好去处。
但这里毕竟贩夫走卒、下里巴人汇聚之地,举目四顾,往来俱皆白丁,根本就是长安城里常见的那种专供下九流呼朋唤友、吹牛打屁之地。
不过这也正是孟渔一直以来,想要一心找到的这样一处场所。
庙堂之上的围棋正规堂会,他已经见识到了,并且得益于那种正统、严谨和规范的体系,不仅一战成名,还收获到第一桶金。
而像这种最底层的围棋江湖,其实才是围棋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可或缺的主体和主流。
孟渔如果想要靠围棋在这大唐打拼出一方属于自己的新天地,可以说围棋的庙堂之高不能少,这围棋的江湖之远同样更是要深入其中才行。
“孟家小哥儿,投注的银子都在这里了,你的本金是不是也该送过来了?”
刚才组局时,孟渔和这个所谓的黄棋主在组织铺排桌椅时,两人终于重现正式认识了一下。
原来,这个“黄棋主”,只是来他这里下棋的贩夫走卒,喜欢这样称呼于他的一种昵称和绰号,其真名黄酉青,反倒是被所有人刻意给无视过去,每个人还是喜欢喊他黄棋主,从中倒也看见此人在这些下九流人里面的人气和威望。
而自然的,孟渔的名字,也被这黄棋主要到了手中。
现在,这黄棋主引着两条大汉,抬着满满一筐子零碎银子和钱串子的赌金过来,然后指着它向孟远要他的本金,孟渔才发现马有根去看驴马和车子,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转过来找他。
盯着一筐子铜钱,孟渔只好抓了抓头皮道:
“总数是三十多贯吧,就这点钱,但你多少还是得给我一个准数吧?”
三十多贯,这已经是寻常一家人足够全年的吃喝用度了,而且还是那种有酒有肉的小日子!
黄棋主脸皮忍不住抽了抽,将孟渔认真看了一眼:
“共计三十九贯七百九十文,孟家小哥儿,就算钱串子不易搬来搬去,你也应该拿出至少三倍的本金,放在这投注赌金池中!”
三倍,就算一百二十贯呗——
孟渔向草帘子外下意识地瞅了一眼,谁知,正好一眼看见了马有根,正四处张望着,从集市那边终于摸了回来。
这个蠢材,孟渔忍不住笑骂了一声,随即扬手喊道:
“这边来马有根,你公子我在这里哩!”
马有根循声望来,顿时脸上一喜,飞也似地跑了过来,张嘴就道:
“公子,公子,太好了,俺已经定下了一辆带篷子的大车。”
“只是无论川马还是滇马,近来的行情实在太贵,俺就自作主张买了一头大青驴,就是公子你跨马游街坐过的那种力气很大的驴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