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书生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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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杨星乔制止争论的方式是劝和,也可以说他就是庙堂中的仲裁者。



    众人欣然看向杨星乔,有他在,至少能保证这宣纸上的诗,不会被篡改。



    杨星乔清了清嗓子,依旧病怏怏的,有气无力道:



    “孟子一言通三秋,



    谦谦于怀道九书。



    恩仇世故江湖暖,



    像形何谈人间寒。”



    众人若有所思地托起了下巴,这首言简意赅的诗,未免太简单了一些。照理来说,这其中应该蕴含着不一样的东西吧?



    捧着宣纸的杨星乔,在不经意间收回了自己的浅笑,轻声道:



    “安国侯,劳烦替我问候卜算子,杨星乔若是身体好转,大喜之日一定拜访。”



    安江晔和江晔同时一愣,这杨星乔莫不是看懂了卜算子写的这首立国诗?



    人间处处寒,江湖春春暖,这是卜算子给兄弟二人说下的绝密。



    这首藏头诗,明着是骂孟谦恩的肖像,就是那乌龟。



    暗地里,却是藏着卜算子对当今世道的不满。



    众人听着此言,没有看到宣纸上的文字,自然不会多想。



    安江晔朝着孟谦恩的方向道:



    “宣平侯大人,此诗如何?”



    孟谦恩不顾身后书生的拉扯,拍手而笑道:



    “好诗,好诗,倒是我多心了,居然怀疑起了安国侯。



    抱歉,抱歉啊!”



    李避看着黄三千用银丝将红会众人的尸体吊入寻夏城,当即回身而来,面对这十四路诸侯的联军,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分解他们的联合。



    听闻杨星乔念出的诗,李避不禁朗声重复一遍。



    只不过每句的打头字,李避都是重读一番。



    孟谦恩看着安江晔手中宣纸上的乌龟,这才反应过来,这首藏头诗,居然是在暗讽自己?



    而自己上一秒,居然还在派手称赞!



    本就在怒火之上的孟谦恩,忽然转身看向安江晔道:



    “安小子,你居然敢如此折煞我?”



    安江晔一脸无辜道:



    “不过是一首巧合的诗,我先前就有避讳,本想不提,奈何宣平侯大人非要听。



    再说了,刚刚您不是还称赞这首诗呢?”



    孟谦恩一拳砸在轿边的窗沿上,有火发不出的他,愤而转身,看向轿中的书生道:



    “你难道没有听出?”



    寒窗苦读多年的书生,却不知官场的黑暗,一本正经道:



    “在下刚刚有意阻拦侯爷,侯爷却一意孤行……”



    穷酸的书生,却有不小的傲气。



    在这书生眼中,宣平侯就像是一个突然发财的暴发户,没有丝毫文学的底蕴,照他的脾气来说,他是不愿侍奉这种君主的。



    德行不在臣子上,如何能当得明君呢?



    即便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孟谦恩,书生依旧如寒梅傲立。



    一众诸侯看着这书生,心生叹息:此人怕是活不长了……



    官场之中,岂能凭意气用事?



    气头上的孟谦恩,忽而抽出身旁甲士的长刀,一刀便劈断书生的上半身。



    摔落于地面的书生,单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的腿还坐在轿边的木凳上。



    这种从下往上,能看到自己半身的角度,还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



    回想自己一生苦读,却是壮志未酬,就死在了这里,书生不禁愤怒地挥出自己平生的第一拳。



    面对自己酗酒赌博的父亲,他不曾出拳;



    面对乡里欺软怕硬的流氓,他不曾出拳;



    只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忽然有点怀念那些书中的大侠,路见不平,拔拳而出,那应该才是江湖人的乐趣吧。



    这一生,太窝囊了一点。



    眼看着这一拳要挥到空出,书生竭尽全身力,向前一勾。



    勾拳打中了某个盒子,记得自己在轿子里,从没有见过这个盒子啊……



    书生幸福地闭上了眼,他这一生,终是出拳打中了一次东西。



    这趟人生,苦了点,短了点,遗憾多了点……



    这是他人间最后的记忆,却是孟谦恩绝望的开始。



    孟谦恩看着从自己胯下飞出的盒子,毫不在意地一脚踢开书生的尸体,一脸嫌弃道:



    “来人,把这里给本侯爷擦干净了!



    什么狗屁书生,居然在侯爷这里狂?



    早就看他这恃才傲物模样不爽了。”



    孟谦恩念念有词地转过身,想着接下来就该快速解决李避,然后赶紧支援自己的益州城。



    突然,一股被毒蛇锁定的感觉,出现在孟谦恩的心头。



    抬起头,孟谦恩发现,场中所有人,连带着自己身边的覆甲之士,都是带着愤怒的双眼看着自己!



    怎么回事?



    只见孟谦恩身前不远处,一个精致有形,刻有四凤戏珠的宝盒,跌落在地面之上。



    一条绣有栩栩如生的巨蟒的紫色毛巾,静静地躺在地上。



    炎炎夏日,似是吹起一阵阴风,阴风直逼孟谦恩的心头。



    这……这毛巾会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这里?



    猛然之间,孟谦恩心头大震:



    李避道出毛巾会,安江晔探查众人之物,江晔和安江晔一模一样的锦囊,杨星乔念出那首诗,自己怒杀书生……



    算上李避泼给自己的脏水,诬陷自己是六皇子的人。



    这一切,怎么像是丝丝入扣,设计好的?



    李避静立于十四路联军之前,冲着诸人抱拳,行出西楚礼节道:



    “本皇替战死之士,感谢各位!



    终是水落石出,想不到孟谦恩才是毛巾会的保护伞。”



    说着李避看向孟谦恩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愤怒之火道:



    “久闻宣平侯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先和六皇子联合,再与毛巾会联手,这天下的黑白两道,可都被你占全了。



    刚刚你不是要杀我么?



    来吧,我西楚接下你的战书。”



    久不曾说话的平左公乐正岚,看向李避道:



    “西楚不过是该葬送在历史中的国度,若是你不复国,或许日后的史书上,还会为栗帝李趋美言几句。



    小小李避,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大放厥词呢?



    今日之事,既有宣平侯与毛巾会勾连,索性便由孟谦恩先去全力攻打西楚。



    是胜是负,我等皆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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