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树顶在夜风中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之声。
对于人类来说,森林就是梦寐以归的人间仙境,就是一切生命之源。
但对于我来说,这画皮森林已经成了死亡之地!
在这里阻挡我们的人会被杀,阻挡我们的野兽也会被杀!
我们也可能会被杀!
普通人在这里,野兽会是他们的噩梦,只是现在我们已成了野兽的噩梦。
我拔出了剑,一头野狼就倒在我的脚下。
我们需要它的血肉,补充体力。
弱肉强食,本就是森林里的法则。
亦是人类生存的法则。
野兽杀戮是为了生存,人类杀戮却是因为私欲。
篝火已经燃起,被树枝架起的狼在火焰中滚动,风中已经飘起了烤肉的香味。
“唉,有酒就好了。”
“卓大哥,你少吃一点,小心又拉肚子!”
“弱雪,叫你的孤鹰大哥多吃一点,你看他吃的太少了,他现在可是我们的主力啊!”
我的确吃得很少。
我不喜欢吃得太多。
一个人如果吃得太多,就会变得行动迟缓。
一个人能坚持多久,跟吃的多少也没有多大关系。
霸王姬百合说:“我们在此生火歇息,会不会把敌人引来。”
卓文欠说:“我们的时间很紧张,大家赶快吃饱了,把火熄灭,吃不完的狼肉带在身上,一旦遇敌,不要说吃东西,恐怕连拉屎的功夫都没有。”
“孤鹰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独孤妖风和端木慈毒肯定在后面跟着我们,回头已经不可能了,只有护着小公主杀出画皮森林再做打算。”
卓文欠叹了口气,说:“这一点大家其实都知道,我们血捕十三精鹰就剩下这一点人了,如果再有伤亡……”
霸王姬百合说:“如果骆沙在的话……”
卓文欠说:“骆沙究竟是生是死,我们现在也搞不清楚,就算他没有死,我们也没有时间等他了。而且现在留记号已经很危险了。
弱雪说:“我们留的精鹰记号,别人看不出来,独孤裸裸可是很容易就看出来。”
卓文欠说:“现在莫兄又受了伤……”
莫留情冷冷的说:“如果遇敌,你们不用管我!”
卓文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现在血捕十三精鹰就剩我们几个了,如果一遇到敌人就牺牲一只鹰,恐怕最后我们也无法带着小公主安全回到帝都。”
他看了看我,又说:“我现在有个办法,就看孤鹰同意不同意了。”
“你说。”
“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都在后面,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会被他们追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你想让我留下来阻击他们?”
“唉,这样也许有点自私,但是现在武功最好的就是你了,我们只有靠你拖延敌人追杀的时间,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带着小公主逃出画皮森林。”
“卓大哥,留孤鹰大哥一个对付那么多敌人,这样会害死孤鹰大哥的!”
“这样孤鹰确实很危险,说不定随时都会送命,但是我们这几个人中,也只有孤鹰能一个人阻击后面的敌人。”
“嗯,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孤鹰大哥!你怎么能答应呢!”
我看见弱雪的眼中已有了泪。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对弱雪这样的女孩子,如果说没感觉,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邪恶的,但我一直很欣赏美的人和事物。
这种看起来很矛盾,但我就是这样的一个怪人。
有时候因为血捕任务我去杀人甚至乱杀无辜,但有时候我晚上在帝都盆民窟屋顶游荡时又会给一些善良的穷人偷偷扔下几袋银子。
我的杀人酬劳几乎都是这样扔出去的。
这当然不是为了减轻身上的罪恶,我犯下的杀戮恶行,就算死上万次都无法还清。
那些善良的人,总会让我想起我的母亲。
只可惜我这人命犯天煞孤星,我总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一系列的恶运!
与我在一起,都会不得善终!
我有母亲,当然就有父亲。
只可惜我出生时,家里的花就无缘无故全部枯死,帮我接生的稳婆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淹死在一口井里,抱过我的两个丫鬟都接连死去,连身子硬朗的爷爷都开始一病不起。
天煞孤星天降临,孤克六亲死八方!
给我算过命的算命先生也自杀身亡了。
来家里驱邪的道士还没开始作法就吐血而亡。
我养了一条小狗,没过几天,就在街上被马车撞死了。
从我出生后,家里就一直怪事不断,从来没有安宁过,除了母亲护我,每个人都对我敬鬼神而远之,爷爷的病也越来越严重。
在我十岁那年,爷爷去世了,悲痛欲绝的父亲一气之下把我和母亲赶出了家门……
我觉得我身边的人所有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
我活该孤独!
所以加入血捕门后,我给自己买定做了一口很大的棺材,放在帝国乱葬岗的荒坟间,当做自己的屋自己的床。
我习惯躲在黑暗无人的角落,像孤狼一样舔着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喜欢黑色,我也觉得自己就像黑色一样,象征着不详和死亡,代表着孤独和悲伤。
我这种人不配喜欢任何人!
更不配有爱!
我只有挥动孤鹰尝心剑,将敌人和对手斩杀的那一瞬间,黑色的生命才会有了另一种颜色!
血色!
那种触目惊心的血色,对活在黑暗中的我来说却是一种光彩,即使它是邪恶的,罪恶的!
霸王姬百合说:“我也留下来,我要等骆沙!”
“百合姐姐……”
卓文欠说:“唉,这样也行,百合的忍术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孤鹰大哥,百合姐姐,你们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死!如果你们死了,我……我……”
弱雪忍不住抱着身边的小公主哭了起来,小公主经历这么多的事本来心中就有说不出的委屈,见对她这么好的姐姐突然哭得这么伤心,不由得悲上心来,也跟着失声痛哭。
也许哭声能把敌人招来,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忍打断她们。
相聚没多久,马上又要分开。
这一次分开,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站了起来,离开了火堆。
“孤鹰大哥,你去哪里?”
“肯定去尿尿了……”
“卓大哥!”
灰黑的夜色在月亮的余光里就像一张即将问斩的死刑犯的脸,凄惨而又无助。
四下漆漆然。
心中凄凄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