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找矿工之事却不顺利,皆因那个诅咒之说,最后辛无病无法,只得将工钱提高一倍,且只在白天干活,晚上为工人另寻住处,这才找到三十余人,工钱每人十二贯一月。
即便知道辛无病手里的金银价值数万贯,辛弃疾还是觉得有些肉痛,最后辛无病拍着胸脯保证,要开出石炭来,定会数倍回来,如此辛弃疾只得无奈答应,不去管辛无病,自己去找关系搭救老吴两个儿子之事。
老周找来的工头是多年从事挖矿的老司务(司务泛指工匠),姓刘,年约六旬,那三十来人都是他的子弟徒弟,因常年找老周打制挖矿器具,与老周是多年的相识,要不是老周好说歹说,这老刘估计也不会来,毕竟这种钱有命赚怕没命花。
这些老工匠皆是开封故人,他们互相的称呼是,周铁匠,刘矿头,吴窑头,还让辛无病兄弟也莫要老丈、老丈的称呼,他们觉得别扭,对此辛无病也只能呵呵一笑,他也不想见人就叫老丈,又不是国民女婿。
刘矿头众人带着他的工具到了刑场坊街后,辛无病才对这个时代的挖矿工具有了了解。
锄头有好几种,有尖嘴的,锉刀状的,平铲状的,用来挖土壤,还有钻岩石用的铁钎子和铁锤,挖深井用的圜刃,这是一种原始的钻头,用木棒或竹子绑上圜刃,然后上面用铁锤敲击,跟后世钻井技术原理一样。
更让辛无病吃惊的是,刘矿头告诉他,如果这里不是中都城里,他们遇到岩石层一般都是直接用火药炸开。
辛无病再一次颠覆了认知,他真想知道,这个时代的手艺人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那处爆炸损坏的铺面,辛无病干脆让这些工人先拆了,而且把附近十来米范围的铺面都拆掉,免得影响施工。
于是,辛无病干起了他到这个世界做梦没想到的工作,挖矿,不,应该是矿老板,而且是煤老板。
……
正当辛无病开始带着刘矿头等人叮叮当当挖矿之时,在别院的辛弃疾派了个院子来通知他有重要客人来访,立刻去。
骑上马后,辛无病带着辛牛儿就直奔别院而去,到了别院的书房,见辛弃疾正陪着一人在吃茶。
见辛无病到了,辛弃疾连忙拉着辛无病说道:“你总算回来了,快来。”
“东阁,这是舍弟辛无病。”
“无病,这位是张春林,张东阁,是当朝张相公之子。”
“见过东阁郎君。”辛无病躬身行礼道。
“无病兄弟,听闻你在刑场坊街准备开石探矿?”张春林看着辛无病微笑着问道。
“是的,东阁,正在准备动工,我怀疑下面又石炭,就找了人来挖掘。”辛无病老实答道。
“那你找到了吗?”张春林又问道。
“昨日才开工,刚掘了一丈多深,尚未找到。”辛无病回答道。
“停工吧。”张春林淡淡说道,但却让辛弃疾兄弟楞了一下,不解的看着他。
“东阁这是为何?”辛弃疾问道。
“中都城在修建之初,家父就一直参与其中,请了北地各大堪舆大师,这下面又几条水脉,几条矿脉,早已清清楚楚。”
“原本以为石炭埋于数丈之下应无甚紧要,谁知还是渗出毒气,害了些人命,也让这刑场坊街成了中都鬼地,实在是始料未及之事。”
“更令家父未曾想到的是,你兄弟竟然买下了那处,无病兄弟还发下了此处地下的石炭矿藏。”
“师兄,此处有石炭,张相公一开始就是知道的,而且匠户和商户的死因也早就调查出来了,是吗?”辛弃疾听到张春林的话后,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
“坦夫,你先别动怒。”张春林还是一副笑脸,说罢他站起来,踱了两步道:“当初修建中都,动用了民力百二十万,你们可知?”
辛弃疾点点头,没说话。
“直到中都将要建成之时,堪舆师最后才发现,刑场处地下有极微小之地气渗出,当时也请过工部派覆实司之人来看过,测出地气可燃,应是石炭火气外溢,用砖石可堵住。”
“后来又有人建议,将那处仍作为刑场,且放在城墙之外,就不会有任何影响,家父也是听从了这个建议,也一直没有将此事报与皇帝知晓。”
“直到中都修建即将完工后,皇帝视察来视察,有人提出要扩建皇城,随着外城也要扩大,道理嘛,就是那压龙头之说,于是刑场之处就又被纳入外城了。”
辛无病听到此处总算明白些了,原来张浩等人在修建中都是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在冒瓦斯,但是没告诉皇帝,私自瞒了下来。
“东阁,既然知道此处有问题,为何不报皇帝知晓?”辛无病问道。
“呵呵……”张春林笑问道:“无病兄弟,如果皇帝说另择一处建城,你觉得可好?”
“这……”辛无病正准备回答,但突然觉得似乎张春林是话中有话,又仔细考虑了一下,发现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
把燕京城扩建,耗费一百二十万民力,如果就因为一处有点问题,在其他地方重建的话,又不知要耗费多少民力,累死多少匠户百姓。
“看来无病小弟应该是想通家父未报与皇帝的缘由了。”张春林说罢,坐了下来,端起茶饮了一口。
“东阁,那我开矿不就解决这个问题了吗?”辛无病再次问道。
“哈哈哈……你见过哪朝哪代在都城里开矿的?皇帝要是知道,还不砍了你脑袋。”张春林摇头笑道。
“可此处不开挖下去,那地气会一直渗出,此地就一直有隐患,东阁,我让人挖开不是为了开采石炭,是为了让那些地气渗出去,免了后顾之忧。”辛无病忙说道。
“哦?你只是如此想?你要知道一处石炭一年可是有数十万贯的产出,你舍得不要?”张春林有些意外的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这都城之中当然不可能开矿,小弟这脑袋还不想搬家,我只是想在此处建一医馆,断然不会挖石炭牟利。”辛无病站起来对张春林拱手道。
张春林听罢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辛弃疾,似乎要了解他的意思。
“东阁,还请转告张相公,我们兄弟决计不会在挖开石炭出售,也不会把此事告知任何人,就像无病所说,掘开后,让地气渗出,免了后患即可,东阁放心,辛家不会为了些钱财做出此种冒险之举。”辛弃疾抱拳道。
“坦夫,既然你也如此说了,那我就如实告知家父,还有,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其中干系你们要明白。”
“当然,你辛家之事,家父也一定会在朝中维系,你兄弟在中都有任何需要也可来找我,有时候家父的话应该比蔡相公管用吧。”张春林自信一笑道。
“东阁放心,此事我们兄弟省得。”辛弃疾再次抱拳道。
“东阁,小弟里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家中有一故人,有两子被充到震武军中为签军,不知师兄能否帮忙给脱籍。”辛弃疾道。
“哦?就这事?你把其人名字告知我即可。”张春林似乎没想到辛弃疾会是这点小事相求,爽快的答应了。
得到辛家兄弟的承诺后,张春林离开了别院。
“哥,这张相公是何人?”
“三朝元老,文官之首,张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