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要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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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原终于接下了这单买卖,直到辛无病走出了诚远镖局,李原都还有些恍惚,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钱串子,真不知这位小官人是如何想的。



    回了府中,辛无病把今日雇李原等八名镖师之事告知母亲,孙念秋被儿子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这孩子真的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花钱真是没个数。



    “无病,这得花多少钱?为何要雇八个镖师?”孙念秋问道。



    “不贵不贵,每人十贯钱,大镖师多二十贯,总共是一百贯钱。”辛无病笑嘻嘻的说道。



    “什么?你,你花了一百贯钱去雇人,就为去一趟开封?无病,你也太不懂事了,这一百贯钱可是能买四十石大米,养活十几口人了,你怎底这般胡闹,你赶紧去把这生意退了。”孙念秋有些生气的说道。



    辛无病赶紧走到母亲面前,挽着她的膀子道:“母亲莫气,听儿子跟你说,母亲,你可知为何这诚远镖局迟迟不见押镖上路,皆是因东平府遭了水灾,现在流民日起,又恐发瘟疫,儿子估摸着,这趟开封府的镖,他们短时间也不会走,可祖翁一月前就已来信,他老人家年岁已高,儿子担心迟归一日,就少见一日。”



    听了儿子这般说法,孙念秋才止住了怒气,问道:“这……多雇人手就能成行?那些受灾之地可不是如此好过去的,再说我们也不是甚大富之家,恁多钱财花出去,你祖翁若是晓得,就该怪我等不知疾苦,肆意挥霍。”孙念秋语气也软了一些。



    “母亲,别急,儿子早已想好办法,定不会让这次去开封的钱白花的。”辛无病神秘一笑对母亲说道。



    “哦?你有何主意,难道你还会生出钱财了不成,你可不许再胡闹了。”孙念秋看着儿子的笑容,心中没底,忍不住说道。



    辛无病笑眯眯的说道:“母亲放心,儿子都长这么大了,怎会胡闹,说起这办法,还得让大姨、大姨父和卓大官人等帮帮忙。”



    “你有甚鬼主意,快说。”孙念秋没好气的说道。



    “母亲,儿子是这样想的,如今这东平府遭灾,最缺的还是米粮和药材,其价格必然会涨许多,我们就在这登州府多多收购粮食和药材,路过东平府之时,将这粮食药材以当地市价卖与商贩,这中间的差价也能耐填补佣金。”辛无病说道,显然是早就打好了算盘。



    “这……有民遭难,我等怎可发这国难之财,不可不可。”孙念秋连连说道,她是晓大义之人,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辛无病早就料到母亲的反应,于是又摆摆手说道:“母亲你误会了,儿子这不是要发甚国难财,儿子这是赚的那些无良商家之财。”



    “哦?此话怎讲?”孙念秋奇怪的问道。



    “母亲,你怎么就忘了,我等去开封必然会路过家中济南府,我辛家有良田近千顷,何曾缺过粮食?”辛无病胸有成竹的说道。



    “那你怎么打算的?”孙念秋又问道。



    “母亲,儿子自从听到东平府遭灾,就寻摸着想做些事情帮助那里的灾民,这赈灾无非钱粮药材,如今登州太平,米价三贯钱一石,我们可多买些带上,加上我们家在牟平的还有些存粮,除了给张家人留下一年口粮,其余都可带去赈灾,药材嘛,自是我家大姨出咯。”辛无病说道。



    “可是我们家里也没有多少钱财,最多就够买一百余石粮食,牟平那里能凑多少粮食,我还要算算,大约一年就两三百石的存粮,来年还会把前年的陈米卖掉,最多就余五百石。”孙念秋一边默默的算着,一边说与辛无病听。



    辛无病在回来的路上早就盘算过了,宋朝一石米相当于一百二十斤,自己有五顷(每顷五十亩)不交税的地,宋时北方年亩产约三百斤,南方约四百斤,这些年登州没什么灾害,大姨把地租给佃客,收租二成,抽一成丁税,佃客的日子已经是极为好过了,能折算给母亲的钱财一年也有八百贯左右。



    母子二人一年花销也就两百贯,剩余六百贯,这些年剩余的钱财怎么都有三千贯左右。



    刚才母亲说钱只够买一百余石粮食,就是说自己的老娘还打了埋伏。



    “母亲,这,家里就余三百多贯钱吗?”辛无病又问道。



    “怎底,你还不信我,就五百贯,难道我们母子不吃喝吗。”孙念秋板着脸说道。



    “嗯……母亲就借儿子两千贯,到了开封还你两千五百贯可好?”辛无病耍起了无赖,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辛十二,你倒是算计到老娘头上了,我跟你讲,没那个可能。”孙念秋一听辛无病居然一开口就要两千贯,把她吓了一跳,这舞夕少年哪里能给恁多钱财,她立马虎着脸说道。



    “母亲,儿子也是为了赈灾,你不是常教育我,当心怀苍生,行慈悲之事,据我所知,这东平府有数万饥民嗷嗷待哺,母亲你就忍得下心吗?”辛无病看着母亲,悲伤的说道。



    “这……无病,不是母亲不愿救灾民,我们力量有限,也只能尽力而为,救人者,切不可自不量力,让自己陷于危难中呀。”孙念秋柔声说道,儿子表现出来的悲悯之心,她甚是欣慰。



    见辛无病不语,孙念秋又轻声说道:“只有一千五百贯,你要就拿去。”



    “母亲真好!”辛无病高兴的跳了起来,还在孙念秋的脸上亲了一下,惹得孙念秋一阵笑骂。



    还没等辛无病高兴多久,孙念秋赶紧打住道:“不对呀儿子,你准备了恁多粮食,怎么运过去呢?哪来恁多人手和马车?”



    “嘿嘿……母亲,这个嘛,儿子已经早有计较了。”辛无病坏笑道。



    “好你个十二,真是算计到我头了上……”孙念秋作势要打辛无病,这家伙已经跑得没了踪影了。



    辛无病已经让张佑君去各大米店打听价格去了,三贯一石是是指大米,其中还有其他五谷杂粮,价格皆不相同,小米与小麦与米价接近,如豆类在一贯钱一石左右。



    张幼祖去东西市租马车,价钱谈的是一百五十文一天,车夫饭食和马料由雇主负责,就这价格还很多人不愿意,张幼祖又抬出富义堂的牌子,好说歹说才在全城雇了近五十辆马车,一天的花费就是七八贯钱。



    张佑宗自是回牟平去叫上张家男丁过来帮忙。



    算上牟平的存粮和收购的粮食能凑起一千石,当然辛无病可没有想过把一千五百贯钱全都用来买粮食,这其中还有马车租赁钱,人工钱,饲料钱等等,他得留下三百贯左右。



    张家有丁四十九人,十六以上未成丁者十五人,加上雇佣的镖师和马夫,每辆车至少有二人押送,应该问题不大。



    一辆马车只能装四石粮食,如此算来,至少需要运送五趟,不过辛无病并不担心,这五十辆马车只是去试试水,后面他还有计划。



    正在辛无病忙着买粮租车之时,卓如松和孙富春夫妇找上了他。



    “无病,你买了这么多的米粮租了恁多的马车,是要作甚?”卓如松一见到辛无病就问道,作为父母官,辛无病这种举动可不是正常行为。



    “啊,是卓大官人呀,小侄正准备去找你呢。”辛无病客气的对卓如松一揖道。



    “你找我何事,你先告诉我你是要作甚?”卓如松问道。



    “当然是做买卖呀,大官人,你看,我听说东平府水患粮食都涨价,我刚好要去开封,就顺道买些粮食过去卖掉,说不定能赚不少钱呢。”辛无病对卓如松笑嘻嘻的说道。



    “什么?你要做买卖?你……为何有此想法?”卓如松不解的问道,虽说东平府水患严重,米价上涨,他是知道的,但是这辛无病小小年纪就像到去做这高买低卖之事,他还是未曾想到。



    “大官人,这,还需甚理由吗?从登州去开封本就要路过登州,随手而为之事,有何不可,再说我还可以带些药材过去,如有灾民需要,也可救治一些。”辛无病说罢又看看自己的大姨。



    孙富春也被辛无病的举动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小子什么时候学起了商贾之道。



    卓如松盯着辛无病看了半晌,皱着眉头问道:“无病,你买恁多粮食真是为了做买卖,没有其他想法?”



    辛无病又对卓如松再拜道:“大官人,小侄除了做买卖还能作甚,再说我母亲也留在此地,我拉着恁多粮食不拿去卖,还能自己吃完不成,还请大官人能给小侄开具交引和过住税具,免得到了东平府又被抽了一次税,不然那小侄可就亏大咯。”



    金袭宋制,对商税分为两种,一为过税,每关值百抽二,是对行商抽的,二位住税,值百抽三,是对坐贾抽的,正税之外,还有杂税。



    “交引”如同今天的营业执照,本来是针对国家专卖的盐、酒、茶、醋的专卖制度,在金朝演变为针对商贾经营开具的凭证,只要不是专卖货物,州府皆有开具权利。



    辛无病让卓如松给他开具米粮交引,就是表示辛无病已经在登州开始做买卖了,只要是金朝境内,持此交引皆可经营,且开具过住两个税的凭证,就表示他已经缴纳了正税,其余地方是不允许重复抽取的,不过可以抽杂税,比列不得高于正税。



    见辛无病弄得有模有样,还主动要求缴税,卓如松看了辛无病两眼,摇摇头走了。



    屋内就剩下孙富春姐妹和辛无病三人。



    “无病,你到底要作甚?给大姨说实话。”孙富春看着辛无病严肃的问道。



    辛无病看着这位大姨,微微一笑,嘴里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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