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兄弟分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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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赞最后并没有听取小孙儿的建议,只是夺了辛巍宗子位,取回族产,将他一家赶出了辛家,私产悉数未动。



    辛无病对祖父之举也无甚话说,毕竟自己现在还是幼学之年,家中大事,岂能听自己的。



    不过辛赞对辛无病却有了异样的想法,这个孙儿似乎太过理性,亦或是对一切事物皆以医理来断,在辛赞看来,此子若为一良医,当是一场造化,若出仕做官,定是杀伐果断,血流成河。



    金主完颜亮允辛赞回乡之日无多,办完儿子们的丧事,又处理完族中之事后,辛赞便要去亳州上任。



    按照金主完颜亮的封赏,辛弃疾为谯城县男,必须要去封地才行,刚好辛赞在亳州,谯城归亳州管辖,自是可随辛赞同行。



    辛无病被封宁海县男,如无许可和任命,不得随意离开封地。



    这本就是完颜亮钳制辛赞的手法,让辛赞有所顾忌,若他在亳州有反意,留在宁海的辛无病就有性命之危。



    思虑多日,辛赞决定只带上辛弃疾,而让辛无病按规矩去宁海,也可随母亲去孙家学习岐黄之术,在他看来,只有如此一家的安危才能保全。



    况且辛赞觉得,辛无病天生是学医之人,自己不懂,无法教他,不如让他留在孙家,也能应付金主。



    辛弃疾善言敏思,有时虽顽劣,但聪明好学,文武皆可,实为辛家的千里驹。



    数日后,辛赞即将带着辛弃疾母子和部分族人家仆去亳州赴任,临行前辛弃疾和辛无病兄弟二人彻夜长谈,辛弃疾有谈到人生理想抱负之事,先是先为父报仇,然后是光复汉土。



    从祖父辛赞处得知,辛家父子之所以被押解去京,都是仆散忽土唆使完颜亮下的令,而之前捉拿之事,是受刘麟、郦琼买通猛安沾合罕、历城县令潘泉所为。



    虽然祖父放过了辛巍一家性命,但背后谋划之人,辛弃疾并不打算放过,辛无病也是赞同。



    “十二弟,你可是决定了,悬壶济世,要做那再世华佗?”辛弃疾问道。



    “疾哥儿,弟甚喜这青囊之术,即可治病救人,又可养生延年,何乐不为。”辛无病笑嘻嘻的回道。



    “此际神州大地遭女真铁骑蹂躏,你我还身负国仇家恨,你岂可如此。”辛弃疾不满的说道。



    其实辛弃疾对辛赞不能带走辛无病诸多怨言,这样不光让两兄弟要分开,还会让弟弟中心有被轻视之意,他认为定是因辛无病说杀辛巍之事上,让祖父不喜。



    对于杀不杀辛赞的问题,辛弃疾有自己的想法,杀之合情合理,其谋害亲族,吞并族产,国法家规皆不容他,不杀显得辛家念及血肉骨亲,彰显仁义。



    现在辛赞为了一句话就要疏远自己的孙子,辛弃疾当然觉得不快,甚至有一丝怨愤。



    “疾哥儿,学医怎底就不能报仇了,我可为战士裹伤,为将军疗疾,并非一定要动兵戈才能复故土,你忘了上次我们往辛赞家井里放乌头草之事,也许某天,哥哥会用上弟之所长哩。”辛无病宽慰着辛弃疾道。



    辛弃疾不语,过了半晌,他才又说道:“十二弟,你不可荒废正途,学医只是你之所好,万不可放弃正学,更要记得父叔所教之拳法,你要多食肉,下次见你,应要跟我一般个头……”辛弃疾说着流下了眼泪。



    辛无病也被气氛所染,动情的对辛弃疾说道:“哥哥也是,亦不要惹祖翁生气,勿挂念弟。”



    一夜太短。



    翌日,辛赞等人即将出发去亳州府。



    临行前,辛赞也不忘对孙念秋母子细细吩咐,孙念秋也都一一记下。



    辛弃疾取出随身锦囊,对辛无病道:“听祖翁言,此为一道士所赠,祖翁疑为吕祖弟子,称此物有驱邪避祸之功,长生康宁之效,你我兄弟日日佩戴,从小至今未有病痛,多因此物,你切不可取下,嗯……为兄这个你也一并拿着吧,保你双全。”说罢辛弃疾把锦囊塞到辛无病手里。



    辛无病赶紧又把锦囊塞回,说道:“疾哥儿,弟也有一个,你的给我,你若有事,弟怎能安心,你赶紧戴上,万不可再取下来,我们兄弟二人皆安好才行。”辛无病感受到兄长的关心,但是这锦囊他确是不愿辛弃疾取下,即便是心里因素,他也想让辛弃疾留在身上。



    之前他偷偷拆开锦囊看过,见里面有一粒通透的石头,会在夜晚发出淡淡光晕,不知是何物,其中有一张小小的绢布,上有一段偈语。



    按照辛无病的常识,这能在夜晚能发光的石头,应该是萤石或方解石之类的物质,但是其材质极硬,还有可能有钻石成分,发光原理也可能是,里面含有硫化砷或稀土元素钇,钻石中混入了碳氢化合物,在这个时代不能能检测出成分,不过自己从小佩戴,没有任何不适,看来这东西应该没有放射元素。



    直到辛弃疾重新戴上后,辛无病才放手。



    “此去亳州哥哥要照顾好自己和伯母,听从祖翁之言,也勿忘寄来书简给弟。”见即辛赞过来,辛无病知道他们即将成行,遂又对辛弃疾说道。



    然后辛无病跪下,对着辛赞重重磕头,说道:“祖翁此去,定要保重身体,勿念孙儿,孙儿学成后定早日归来侍奉祖翁。”



    辛赞扶起辛无病,眼中有泪花闪动,点点头道:“无病吾孙,祖翁并无舍弃你等之意,你万不可心有嫌隙,你和弃疾都是祖翁的心头肉,留你在宁海也是迫不得已,你要勤学,切不可忘记自己辛家子孙的身份。”



    “孙儿记下,定不负祖翁厚望。”辛无病颔首道。



    “十二弟,我当每月寄出书简,你收到后定要马上回复,如若不然,我可吃不香肉,睡不好觉,你也要记下此事。”辛弃疾见祖父已经来了,离别即在眼前,忍不住对辛无病吩咐着。



    “弟记下了,哥哥勿需担心。”辛无病再道。



    辛赞和辛弃疾上了马车后,辛赞撩开马车上的帘子,对孙念秋又吩咐道:“二娘子,吾等即刻出发,你要好生照顾无病,勿忘尺牍报平安。”



    “老大人,安心赴任便是,儿媳谨记。”孙念秋对辛赞再次福礼道。



    随即,辛赞吩咐车夫启程。



    “十二弟,你记得我说的话,千万别忘了。”辛弃疾从马车上探出头对辛无病喊道。



    “记下了,哥哥放心。”辛无病追着马车跑了起来,在后面喊道。



    一路上只留下深深的车轮印记。



    ……



    “祖翁,你为何要留十二弟孤身在此,他还恁小岁数。”辛弃疾问道。



    “此事我辛家已无选择余地,只是苦了无病。”辛赞轻声叹到。



    “祖翁可是因十二弟言,杀辛巍之事而怪罪于他?”辛弃疾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辛赞苦笑不言,辛弃疾又说道:“祖翁对辛巍过于仁厚,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现在觉得十二说的没错,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才是正理。”



    “弃疾,你误会祖翁了,不杀辛巍皆是念族亲血脉之故,无病留在宁海皆是金主之计,我们现在无从反抗,当你没有对抗的实力时,只得隐忍,以待时机。”辛赞说道。



    此去几百里,不知何时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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