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遭无义骨肉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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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翁,我没错,为何罚我?”辛弃疾跪在院中石板上,双手举着一把戒尺,不服道。



    “你在辛巍家井中投下毒草,还没错?若不是念在你年幼,此刻定将你家法从事,看你如何作恶!”辛赞怒气冲冲的说道。



    辛巍一家食乌头草中毒之事,还是被辛凡偷偷告知了辛巍,刚刚承受了辛巍的怒火后,辛赞此刻对辛弃疾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我没有下毒,我不知那草有毒,我……只是觉得好玩,丢了些草到他家井中。”辛弃疾辩解道。



    “祖翁,疾哥儿确实不知,是孙儿的错。”辛无病走到辛赞面前跪下,可怜兮兮的说道。



    “你?你是如何得知这草有毒的?”辛赞没想到辛无病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更意外的是,辛无病怎会知道那是毒草。



    “前几日去族学路上,见一羊食此草,倒地抽搐,就好奇采了些,过了一日去辛凡处见羊已无恙,觉得此草捉弄人倒是好物事,巍丈人家后院多有此草,我和疾哥儿打闹,无心将草扔进了他家井中。”辛无病说到,抬头看着祖父。



    “祖翁不干十二的事,是我做的……”辛弃疾见弟弟认错,他忙护道。



    “住口!”辛赞怒吼一声,指着辛弃疾和辛无病两兄弟,气得胡子打颤。



    “好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好好好,现在就知合谋之计,很好!”辛赞被两孙辈气得一阵眩晕。



    “你俩把手摊开。”说罢,辛赞拿起辛弃疾手里的戒尺,抬手就朝辛弃疾打了下去。



    “啪”……一连打了几下,辛弃疾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祖翁,你不要打哥哥,都是孙儿的错,都是孙儿的错……”辛无病膝行向前,抱住辛赞的腿求情道。



    辛赞胸膛不住的起伏,惹得一旁不敢做声的辛文郁、辛文亮兄弟连忙上前深揖,辛文郁说道:“父翁息怒,子不教父之过,您要打就打我们兄弟吧,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辛巍指责辛赞因为宗子之事指使晚辈欲毒害于他,是毒君子,是小人,辛巍才不信两个几岁的小儿会用毒,定是大人教唆。



    一开始辛赞也觉得莫名,怎么都没把辛巍一家中毒之事与两个孙儿联系在一起,现在两人居然承认,还互相掩护,一个装硬气,一个装可怜。



    这怎让他不气。



    辛赞平复了心情,向几人说道:“我如何能不气,我气我辛家儿孙都成了敢做不敢当,只懂耍阴谋诡计的鼠辈。”



    一旁看着儿子受罚的辛文郁和辛文亮听到父亲的话,面面相觑。辛文亮轻声道:“父翁,都是儿子等不孝,没有管教好他们。”



    辛赞看了两兄弟一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辛弃疾和辛无病,叹了口气说到:“孙儿们呐,人若有欲,必自取,取之有道。祖翁知到,尔等是想出口恶气,但这背后害人,实不可取。”



    “祖翁,孙儿知道错了。”辛无病见辛赞情绪激动,动了怒气,连忙磕头说到,一旁辛弃疾也磕头不语。



    辛赞负手望天,悲叹到:“中原沦陷,宋廷向金称臣纳贡,得这南北分治局面,这是宋廷与金人合谋之果,康王、秦桧等人为一己之私构陷岳飞,拒北伐,恐徽钦二宗回朝,失其帝位,落了权柄,以私废公,是千古罪人,你们现在这个年纪就知道为己利而合谋,与此等人何异?”



    这时两一旁站着的辛文郁、辛文亮兄弟都站不住了,他俩也跪下辛文郁对辛赞认错到:“父翁,从今往后我与二郎定当严训他俩。”



    辛无病看父亲正在给自己使眼神,他赶紧又再次磕头,泣到:“祖翁您别生气了,我和疾哥儿真的错了,以后就是有人欺我,我们也不还手,我们再也不犯了,呜呜呜…”



    辛无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到,哭得也很伤心,辛弃疾额头碰在地上,没有抬头,有些意外的瞄了一眼弟弟,见这小子没挨打反倒哭得厉害,有些哭笑不得的。



    见小孙子哭得如此伤心,又这样小,辛赞忍不住心软了下来,他抱起辛无病,又扶起辛弃疾,摇头苦笑到:“好了好了,莫哭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次就罚你们抄书,嗯……听说你们课业尚可,那就抄《论语》十遍,不准出门。无病,你可是喜欢药草之类?”



    见辛赞问起,辛无病缓了缓哭声,泣到:“孙儿确有些兴趣。”



    “那好,你再把《黄帝内经》和《神农本草经》再抄十遍吧。”说罢一脸严肃的看着辛无病。



    “啊?祖翁,我……”辛无病被祖父的话吓到,忘了哭。



    “嗯?有异议,就再抄十遍吧。”



    ……



    接下来的大半年,辛弃疾和辛无病两兄弟不是在家抄书,就是被逼着练体,练剑。



    辛无病知道这都是祖父的安排。



    每日卯时三刻,辛无病都会被父亲从床上拽起,然后出门与辛弃疾父子汇合,四人慢跑到千佛山顶后,在山上打一套太祖长拳,又跑下山,回府时刚好辰时。



    早食后,开始抄书,辛赞也不管二人懂不懂其中之意,把四书五经都让二人抄了几遍,填鸭式的背诵下来。



    辛赞每日都要亲自检查二人所抄之书,若发现有敷衍之处,又罚两人重新抄。



    二人就再也没去过族学了。



    正当辛弃疾兄弟两觉得这日子过得暗无天日之时,家中的平静又被打破了



    历城县令潘泉,伙同猛安沾合罕于皇统八年十月十七,派数百长行围住了辛赞的宅院,并以南朝奸细之名带走了辛赞、辛文郁和辛文亮三人。



    四风闸置乡后,辛赞虽未出仕,却是代理乡务,之前的县令与蔡松年和辛赞是同年,对辛家多有照拂,今年初去职后,就是这位潘泉县令接任,族中多有打点,本也相安无事。



    一月前,辛家宗子辛巍找上潘泉,举报辛文郁兄弟可能是南朝奸细,并言在辛文亮宅院里见过刘麟帅旗和郦琼将令,故辛巍猜测两人曾经参加过宋军,在刘光世帐下任过事。



    潘泉刚到历城任职,见有此功劳可捞,于是多方查证,又通过中间人打听到刘麟和郦琼确实在刘光世手里吃过败仗,丢了帅旗,失了将令。



    两人一个是伪齐余孽,一个是南朝叛军,听说此事后,买通戍卫济南府的猛安沾合罕,秘密捉拿辛氏兄弟。



    刘麟和郦琼对辛氏兄弟印象深刻,二人都是军中猛将,职位不高,却敢杀敢冲,是极为难缠的对手,得知二人去职回乡,隐居于四风闸,几方一合计就有了抓人一事。



    潘泉和沾合罕人多势众,围住辛家宅院后,果然在辛文亮书房内搜出了刘麟帅旗和郦琼将令,这也坐实了辛家兄弟的身份。



    辛弃疾和辛无病二人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和祖父被抓走,二人的内心也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辛家父子三人被带走后不久,辛巍就当上了四风闸乡的乡长,又是辛氏宗子,现在辛赞父子被抓,辛巍可以肆意报复。



    夺了辛家宅院,把辛弃疾、辛无病母子四人赶出了辛家,遣散了辛家的仆人。



    辛赞这一支在族中的所有资产都被辛巍谋夺了,族中谁有异议都被辛巍迫害,包括仗义执言的辛礼。



    孙氏姐妹只得带着辛弃疾和辛无病投奔母族登州宁海县孙家。



    这一切的变故来得太突然,让辛弃疾和辛无病兄弟恍若隔世。



    骨肉分离,人情冷暖,家道中落……此间种种都让年少的辛氏兄弟尝了个遍。



    一晃,金皇统九年到来,孙氏姐妹的母族正在设法营救辛家父子,营救的关键人物就是兄弟两的大姨母和大姨父,孙富春和马从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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