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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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奋有些烦躁,经过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接受一个事实,自己现在一具婴儿的身体里,貌似,还是自己奋力帮这具身体从母体里挣扎着来到人间的。



    更让辛奋郁闷的是,现在的他,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具备初生婴儿的一切特征,感官发育不全,排泄系统不受控制,易困……



    还有,辛奋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人奶,那和记忆中牛奶的差别就像卡布奇洛和啤酒一样,关键是,他此生的母亲,似乎奶水充足。



    辛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婴儿要吐奶了。敢情个个都可能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的,尽管自己的医学知识很快推翻了这一猜想,不过,他真的想早点断奶。



    因为今天他又吐了。



    好不容易熬到能够听清楚别人说话的声音,看清楚大人们的长相和服饰时,辛奋发现另一个残酷的事实——语言不通。



    直到快七个月的时候,辛奋才搞清楚自己到了宋朝,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无病!



    对这个名字极度的不满,辛奋再一次用吐奶来抗议,腹诽着,为什么要叫无病,难道不能叫弃疾吗!



    然而,当辛奋抗议的时候,他终于又发现了一个更让他哭笑不得的事,每次来捏他的脸和鼻子,扯他头发,挠他脚板心的那个小屁孩,叫弃疾。



    大家都这么叫他,他是自己的兄长,自己出生的这户人家,也是姓辛。



    那个小屁孩,如果辛奋没理解错的话,叫辛弃疾!



    从此,辛奋的日常就变成了讨好这个小屁孩,每次看到他,辛奋就开始笑,他笑,小屁孩也笑,然后他就大笑。



    辛奋不知道辛弃疾笑啥,他笑的是,自己能记起不少辛词,给人的印象全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中老年,偶尔会骚包的抒抒情。



    眼前的却是一个小屁孩,生得虎头虎脑的,特别是那对铜铃大眼,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狠人,倒像是年画里跑出来的娃娃。



    笑着笑着辛奋就哭了起来,只因辛弃疾力气太大,弄疼了他。



    尽管如此,辛奋还是打定主意抱大腿,从他这具小身体能下地走路,开口说话起,他就成了辛弃疾的小尾巴。



    辛奋不由得窃喜,还是多一份记忆的好,早点认清事实,辛弃疾从小就胆子比力气大,脑子转得比兔子快,辛奋,不,辛无病只要跟着就行了,其余的事情有辛弃疾就够了。



    于是辛无病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观察辛弃疾,他甚至想写一本书,名字就叫《熊孩子养成记之——我眼中的辛弃疾》,至少从三岁到六岁,辛无病见证了他的成长,每天闯祸,被他爸锤,然后继续闯祸,被他爷爷锤……



    直到有一天,辛弃疾不来带辛无病玩了,辛无病在母亲那里打听后才知道,辛弃疾开始启蒙读书了。



    呕豁!这就准备开挂了吗?辛无病无聊的想着。



    这种无聊的日子没过多久,辛无病就不无聊了,他也被祖翁弄去族中启蒙学堂开始读书了。



    山中无岁月,少小不记事。



    辛无病这才意识到自己马上就四岁了。



    这下又能跟辛弃疾一起了,辛无病不由得有点兴奋,母亲看儿子对去学堂如此积极,心中已是乐开了花,对儿子那是好的不得了,知道儿子喜欢吃糖,特意去县城里买了二两桂花糖。



    到了学堂后,辛无病带着桂花糖去讨好辛弃疾,谁知,辛弃疾不要,而是满面愁容的告诉辛无病,他爸和他爷爷昨天大吵一架,把辛弃疾吓到自闭。



    “疾哥儿,从伯因何事与祖翁争吵?”辛无病问到,不过自己那奶气的声音,怎么装都无用。



    “十二弟,祖翁要出来做官,父亲不同意,两人就大吵起来,互不相让。”辛弃疾说到,满脸的不解。



    “做官有何不好,哦!我知道了,祖翁定是要做那金国的官儿,从伯不许,要他做宋的官儿,嗯…应该就是这样。”辛无病故作深沉的说到,其实原因他哪里不知道。



    这里是金国占领区,辛家又是大户,若不出来做官,这税负就会把辛家人压得够呛,族中那些人怎会不给辛赞这个宗子施压。



    从辛家人没有南渡,就能看出,辛赞这个宗子当得也是有些窝囊。



    “十二,你如何得知?我也是听他们辩驳起来,才大约明白一些的。”辛弃疾有些吃惊的看着比自己小了两岁多的族弟问到。



    “那有何难猜的,昨日我去寻你,在厢房外听得真切呢!”辛无病笑嘻嘻的说到,内心中却大呼,差点露馅儿了,自己才四岁,哪能说得出这些道理,要是大人们听了去,还不把自己当妖孽。



    虽说前世种种不能忘怀,但那毕竟是前世,而且辛无病现在都不知道,现在记忆里的那些经历,到底是前世还是后世!



    现在明明是南宋时期,记忆里却是八九百年后的事,那个叫辛奋的人真的存在过吗?



    “十二,十二弟!你怎底又像丢了魂一样!”辛弃疾锤了锤辛无病的胸口,问道,“把糖拿给我吃吧,父亲说,宁愿饿死也不食金粟,我寻思着,要是晚上回去父亲不让我吃饭,我得吃点糖垫着,不然我怕撑不到明日的早食。”



    说完,辛弃疾伸手去辛无病的布袋子里翻出桂花糖,塞进嘴里,嚼了起来,口水合着糖浆都从嘴角流出。



    辛无病傻傻的看着他,年幼的心有些凌乱,这特么就是气节么!



    ……



    上学也是两兄弟分享吃食的时候,今日是桂花糖,明日就是春饼、澄沙团子,后日变成宜利少、献糍糕。



    至于读书之事,对二人来说倒轻松无比,一个开了金手指,一个直接是穿越的,什么《千字文》、《百家姓》《蒙童训》真的叫做小儿科。



    辛无病还差点背出这个时候还没出来的《三字经》和《声韵启蒙》,就因为前世背得太熟了。



    弄得族学究惊呼,两个神童!



    很快,两人快乐的求学日子,被马蹄声和飞扬的尘土捣得稀碎。



    辛无病被母亲抱在怀中,他看到数十名金兵闯进了辛家,为首那人身材魁梧,头戴貂帽,耳旁各垂一长辫,身着黑色裘袍,内着直领,足登高筒靴,颈围云肩,腰上有一条金色锦带。



    此人年约三十,颧骨高高,眉骨突出,长了一个亚洲人少有的鹰钩鼻。



    他进了辛宅的大院,冷眼看着众人,用辛无病前世熟悉的北方口音问道:“辛赞何在?”



    此刻辛家大部分男人都不在家中,去县上采买年货。



    辛弃疾的母亲与辛无病母亲是亲姐妹,出生登州大户人家,辛弃疾母亲名慕夏,辛无病母亲名念秋。



    见有金兵闯入,孙慕夏看了一眼妹妹,落落大方的向前走了几步,对那金国将领说道:“回将军话,父亲大人今日去县上采买年货,还未曾回来。”



    “娘子是何人妻?”鹰钩鼻将领看着孙氏眼中泛光,幽幽问道。



    “我家官人辛文郁,是父亲大人长子。”孙慕夏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哦!这辛文郁倒是好福气,娶得如此俊俏之妻。”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孙氏走了过去,那双打手就准备往孙慕夏脸上摸去。



    孙慕夏被吓得连连后退,此时,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喊道:“放开我母亲!”



    辛无病看到辛弃疾像头小牛犊子一样,向那个鹰钩鼻将领撞了过去。



    鹰钩鼻将领猝不及防,被辛弃疾撞得后退了两步。



    “小厮儿,有股子蛮力!”鹰钩鼻将领一边说着,抽出了腰中的斩马刀,就准备往年幼的辛弃疾劈去。



    “住手!”



    这时一声大喝从门口响起,辛无病听出这是大伯辛文郁的声音。



    “这就是你们金主所承诺的,善待汉人?”说话的是辛赞。



    辛无病见到家中大人陆续续进入宅中,自己的父亲也在其中。



    辛文郁脸色铁青的看着鹰钩鼻将领,拳头紧握,牙关咬死,青筋暴起,娘子差点被辱,他哪能不怒。



    “你就是辛赞?”鹰钩鼻将领看着辛赞问到。



    “鄙人正是辛赞!你是何人?”



    辛无病看到祖翁的脸色阴沉,语气冰冷的回答道。



    “某乃仆散忽土,奉太师之命请辛翁入朝!”鹰钩鼻收起斩马刀,对辛赞拱拱手道。



    “请我入朝?嘿嘿……那太师有否让你辱我辛家女子?”辛赞喝问道。



    “哼!”鹰钩鼻冷哼一声,说道:“辛翁,太师他没说,不过…如果你还是不去,太师倒是准我杀了南朝细作!”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辛赞心中哀叹一声。



    “要我父亲去你们女真朝廷?好,仆散忽土是吧,你若赢了我手中之剑,辛文郁求也会求父亲去的!”辛文郁恨声说道,他直呼金为女真,已经激起了所有在场金国人的不满。



    仆散忽土脸色变了数下,缓缓从腰间又抽出那把斩马刀,对辛文郁说道:“那就拔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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