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2(); 这种可能性的确是有的,闷葫芦不都是喜欢把话藏在肚子里的么。看了看舞马毫无表情的脸,宇文剑雪暗暗压住这个念头。
她有意来到舞马身边问道:“你怎么会使我的觉术?”
“哦,是【月之袈裟】,”舞马淡淡说道:“它让我得了一门新觉术,叫作【袈裟幻影】。招出幻影,便有机会暂时使用旁人之术,不过有很大限制的……”
“啊……还能这样……”
宇文剑雪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到了【袈裟幻影】上来,连忙又问了几句,之前的疑问很快抛在了脑后。
往回走的路上,几个人相互道了分开后的情况,可是谁都没有看到李家大郎等人,便都想不明白这个神旨任务到底是怎么做成的。最后,舞马说:“应该是他们自己逃了吧。”想一想也是,能写出一封那样厉害的信的人,能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么。
……
晋阳城外,八抬大轿已经准备好。
戴胜晃了晃苏农玲花的身子,把人弄醒,那股狂躁的劲儿头似乎也过去了。
苏农玲花睁开眼睛,看见身边站着四个与汉人,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拔刀砍人。
可惜她的刀子早就被戴胜摸走了。
“姑娘莫急,”戴胜道:“我等已和你家特勤商量好,要将你八抬大轿送回去。”
苏农玲花楞了一下,茫然看着四周,似乎才发现在她眼前挡天挡地的一座巨大城池。正是晋阳城。
很快,她似乎也明白过来,在她昏睡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近千名突厥兵围住了四个汉人,按理来讲,他们决计无法逃掉的。唯一的可能是——因为她的被俘,结社率迫不得已与汉人谈和了。
想到这里,苏农玲花忽然觉得自己胸口很闷。
戴胜把轿子唤过来,请苏农玲花上轿。
苏农玲花忽地冲上去,从一个兵士腰间拔出剑,朝自己的脖子砍去。
戴胜一脚把剑踢开。
苏农玲花操着生硬的汉人话,“昨天晚上那么多的火把,怎么没有把我烧死啊。”
她说着,眼睛已经红了。转过身就往回走,戴胜一把抓住她,“你去哪儿。”
“你们管不着。”
“不行,”戴胜冷笑道:“说好要八抬大轿把你送回去,就不能让你走路。”他说着,一把将苏农玲花抱了起来。
苏农玲花脸撅的红透了,死命挣脱,可大概是她还没有从【狂躁之枪】的副作用中彻底摆脱出来,浑身使不上力气,还是被戴胜强行按倒了轿子里面。
轿子抬起来了,晃晃悠悠往前走,戴胜在一旁护着。苏农玲花还在拼命往轿子外面爬,有个轿夫被她晃得差点摔倒。戴胜把手伸进轿子里按住她的脑袋,她张嘴就咬,戴胜手上被咬了一个牙印子,正要钻进轿子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舞马忽然说道:“放她走罢。”
轿子停下,戴胜让开了,苏农玲花下轿,摇摇晃晃往突厥大营而去。
“等一等,”舞马忽然叫住她,牵过一匹马,递上手中的马缰,“骑上这匹马——这是结社率为你争取的。”
苏农玲花骑马远去,身影渐渐消失。
宇文剑雪瞧了瞧一旁八抬大轿,问舞马:“你这回算是言而无信了罢。”
“把空轿子也给结社率送过去吧。”舞马说道。
……
苏农玲花快马往前走,但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回大营么,她没脸去见结社率。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倘使自己能够再小心一点,就绝不会给敌人留下捉到人质的机会。
倘使自己能够早点清醒过来,就可以用更决绝的方式,自残甚至自尽,来表明决不妥协的态度,也不必醒来之后如此悔恨。
她完全可以想象,当结社率带着突厥狼勇将敌人团团包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汉人用刀剑架着自己的喉咙忽然出现,结社率是该多么的痛苦和纠结。倘使晋阳城的觉醒徒一网打尽,攻下晋阳就指日可待了,结社率做头狼的梦想,也就能往前迈出一大步。
她宁愿自己挨上痛快的一刀,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
如果……
她忽然又想到,自己是个觉醒徒就好了。如果她是觉醒徒,她就将拥有更加强大力量,能够给他更有力的支撑,再也不会拖累他像红日般升起的步伐。
她的渴望无比强烈。伴随着这样的渴望,她的脑袋隐隐有些发涨,握在手里的马鞭渐渐发烫,马蹄好像要渐渐飞起来一般。
晋阳北城外的荒原上,黎明将至,苏农玲花驭马飞驰。
她依旧悔恨交加,但伴随着马儿欢快的脚步,内心深处不知缘何多出了那么一丝甘甜,让她有勇气在犯下如此大错之后,继续坚定地往前奔跑着。
……
晋阳城北,门洞之中。
舞马把神识沉入图鉴之中,在图鉴第二行格子里,又出现了两幅图画。
第一幅画的是一只老鹰。
第二幅画,就更神奇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之笔在图鉴上飞快地描绘。
不久,画出一匹俊马,在一片以城池为背景的荒原上飞驰着……
身旁,宇文剑雪打了个哈欠,“我们赶紧走吧,早点回去睡觉。”
“睡觉?”舞马连连摇头,“不,我要通宵了。”
……
婴山上,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结社率站在山顶,茫然向东边瞧看。眼前飘过虚影的提示,大概是又扣除了神旨星什么的。
执失铁木走到他身旁,“特勤就这么把人放了啊,我还没打过瘾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出息……为了一个女人。”
“嘿,”执失铁木撩起袍子,露出肚子上一道长长的,像蜈蚣一样的伤疤,“这是我年轻时候跟旁部落的汉子抢女人时候留下的,他娘的,那次我差点死掉。”
结社率铁青的脸色渐渐好转,嘴角往上翘了翘,“后来呢。”
“这还用问,”执失铁木缓缓抚着伤疤,就像抚着腾格里给予的最荣光的赏赐,“女人归我了,汉子被我打得屁滚尿流,以后再也没见过。”
“吹牛吧,你就……”
“我敢向腾格里起誓,这都是真的啊。”
结社率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不再令他感到尴尬和厌恶。虽然他的本领很高,但他也有鲁莽和冲动的过去,也会死要面子。而且,他和自己一样,经历了昨晚的失败,却还能谈笑风生。
两个人说着笑着,天色渐渐发亮。
不一会儿,太阳就从东方升起来了,万道金光遍洒,四周的景色豁然开朗。
此时恰好初升的这一轮太阳意味着什么呢。
结社率暗自想到:那是经历了漫长又黑暗的一夜,才孕育出来的灿烂的太阳。
只有从黑暗和挫折的困境中飞快地爬起来,领悟到人生真谛的天之骄子,才有资格乘着新日,从东方地平线上,耀眼夺目地升起来罢。
结社率忽然觉得自己又充满了斗志。他对执失铁木说道:“你刚才是不是说,还没大过瘾呢?”
“是啊。”
“很快,咱们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或许,也不必是一场硬仗。但总归,一定可以让你过瘾的。
结社率心里这般想着,便朝着舞马等人离开的方向瞧去,又瞧向远远的晋阳城。
“咱们走罢。”
他说着,招呼一众兵将,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行去了。
(第四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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