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亭立于江边的石滩之上。
风吹过,江水拍击着滩上的碎石,发出一阵阵轰鸣。
一条娇小的身影沿栈道飞奔而来,转眼间便到了亭中,正是那个丫鬟兰香。
她四下看了看,将手中的纸条放在石桌脚下,而后快步地走出亭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江风吹来,悬挂在亭子中央的灯笼晃动起来,昏黄的光线散乱地摇动着,突然,一条黑影在摇曳的灯光中缓缓升了起来。
正是神秘的刺客——黑斗篷。
他慢步走进亭中,俯身从石桌下取出纸条,打开。
纸条上写着:“信已到手,明日午夜兰心亭中。”
落款“小云”。
黑斗篷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
……
次日清晨,五平县衙门前,百姓们排起了一条长龙。
林永忠亲率县衙属役发还侯府侵占的财务及田契。
狄仁杰、王莽、李元芳和温开率卫队缓缓开过来。
林永忠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撩袍欲跪,被狄仁杰一把拉住:“好了,好了,永忠,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拘礼了。怎么,你这位县令大人亲自上阵呀。”
林永忠说道:“大人,您看看,这都是被平南侯府欺诈过的五平百姓,情形真是令人发指啊!”
狄仁杰点点头,沉重地道:“小小的五平,就因为出了个平南侯,竟使百姓遭受如此劫难,不知皇帝看到会作何感想。”
林永忠说道:“大人,昨日您的钦差大令一下,可真是大快人心啊!五平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狄仁杰微笑道:“他们应该感谢你这位青天大老爷呀。”
林永忠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自永忠一到五平,就蒙大人指点,这一桩桩一件件,还不都是大人之功!”
王莽笑道:“林县令勤劳公事,深受百姓爱戴。温大人,你手下有这等好官,也算得上是江州之幸了。”
温开大笑道:“王侯爷说得好,温开深有同感。”
几句赞扬的话说得林永忠不好意思了,他赶忙道:“庶务繁忙,卑职就不陪各位大人了!”
狄仁杰说道:“快去忙吧。”
林永忠躬身一礼,疾步而去。
……
平南侯府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变得异常沉寂。
东厢房内,冯万春坐在榻上沉思着。
薛青麟快步走进来,回手关闭了房门:“大哥。”
冯万春赶忙站起来:“老五,怎么样,想出办法对付这帮恶贼了吗?”
薛青麟点头,低声道:“小弟已定下巧计,引诱杀害四哥和六弟的凶手上钩,今夜在江畔的兰心亭中,我就要让他们以血还血!”
冯万春双掌狠狠一击:“太好了!需要愚兄做些什么?”
薛青麟说道:“大哥,狄仁杰可能已经发现您身在五平……”
冯万春一声惊叫:“什么?”
薛青麟说道:“因此您绝不能露面,就待在府中静候佳音吧。此事一过,马上返回江州。”
冯万春点点头,转身踱了起来。
薛青麟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薛青麟、张义率一众侯府家奴快步向后堂奔来。
暗室中灯火昏暗,小云静静地靠墙而坐。
“砰”的一声暗室门打开,薛青麟等人走了进来。
小云抬起头,薛青麟狞笑道:“小云,今天夜里,所有的恩怨都会了结,你也就彻底解脱了。”
小云冷笑一声:“说得不错,我当然会解脱,可你却永远不能!”
薛青麟一摆手,张义快步走上前来,将一个黑布头罩套在小云头上,一众家奴扑上前来,将她拖起身,拉出门外。
……
夜阑人静,江水拍打着滩上的碎石,发出“哗哗”的响声。
碎石滩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不远处兰心亭中悬挂的那盏孤灯发出昏黄的光亮。
江风吹来,带起一阵呼哨。
滩上的巨石后缓缓走出两个人——小云和张义。
张义压低声音道:“慢慢地走到兰心亭中,背向栈道而坐,不许动,不许回头,也不许出声,否则,立刻射死你!听明白了吗?”
小云看了他一眼:“你们这是枉费心机,我的人绝不会上当!”
张义说道:“少废话,过去!”
说着,他狠狠地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小云踉跄几步,向兰心亭走去。
张义望着她的背影,长长吐了口气,转身隐没在巨石之后。
兰心亭中,灯笼在微风中摇曳着。
小云缓缓向亭子走来,她的目光紧张地四下搜寻着。
四周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小云走进亭子,背对栈道坐在亭中央的石凳上。
碎石滩上的巨石后,隐藏着数十名手持钢刀和弓箭的侯府家奴。
弓箭手们箭已在弦,箭镞在月光下发出蓝渗渗的光芒,箭头直指亭中的小云。
离亭最近的一块大石后,张义静静地观察着。
他轻声问身旁的家奴道:“什么时候了?”
家奴低声道:“已是初更头了。”
张义点了点头。
……
平南侯府中非常安静,连犬吠都听不到一声。
一条黑影飞也似的掠过正堂的屋顶,向东厢房奔去,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东厢房内,冯万春如笼中困兽,在屋里不停地徘徊着。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冯万春一个箭步奔到门前,打开房门,一名仆役站在门前道:“大老爷,您的茶。”
冯万春失望地点了点头:“放下吧。”
仆役将茶碗放在桌上。
冯万春问道:“你们侯爷回来了吗?”
仆役说道:“还没有。”
冯万春摆了摆手:“好了,你去吧。”
仆役快步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门外响起更漏之声,已是初更,冯万春长叹一声,重重地坐在了榻上。
屋外,一双脚在慢慢地走着。
明月当空,一个穿着套头黑斗篷的身影投在院墙上,影子慢慢地移动着,越来越大,越来越模糊,很快便消失了。
黑斗篷手提铁椎,如鬼魅一般闪进东厢院中。
……
小云静静地坐在兰心亭里,她的神色非常紧张,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
碎石滩上,张义焦急地望着亭中,轻声道:“怎么还没有动静?”
身后的家奴轻声道:“不会走漏风声吧?”
张义没好气地道:“放屁,事前只有侯爷和我知道,谁会走漏风声!”
家奴赶忙道:“小的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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