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交四鼓,崇州城北一片漆黑,只有贴近城根的一所院子还亮着灯火,院子里站着七八个紫衣人。
一名脚蹬白皮鞋的年轻女子用低沉的嗓音问道:“大姐在吗?”
紫衣人说道:“正在等您。”
门声一响,那个早就在东柳林镇被李元芳所杀的苏显儿缓步走进门来,她依旧是一身白衣,白巾蒙面。
肖清芳急切地问道:“显儿,怎么样了?”
苏显儿说道:“狄仁杰己经回到了府中。大姐,事情有些不妙啊!”
肖清芳狠狠地一拍桌子:“狄仁杰怎么能够找到青石谷,真是奇哉怪也!而且,这些笨蛋竟然相信狄仁杰是吉利可汗的使者,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苏显儿说道:“那是因为狄仁杰手里有吉利可汗赠给他的那枚戒指。”
肖清芳重重的哼了一声:“真没想到,破绽竟会出现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苏显儿叹了一口气:“大姐,狄仁杰这个人太难斗了,他可以从每一个最细微的末节上寻找我们的破绽,简直是令人防不胜防!”
肖清芳深深吸了口气:“是呀,在幽州时我们就是这样失败的,这一次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显儿,此事已露,我要马上赶回突厥面见默啜商量对策。”
苏显儿答道;“是。哦,对了,那个王敬旸似乎对我起了疑心。”
肖清芳吃了一惊,抬起了头:“他发现什么了?”
苏显儿微微地摇了摇头,有点迷茫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只是我感觉似乎,似乎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肖清芳皱了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显儿叹了口气:“也许是我多想了吧。”
肖清芳冷哼一声:“怎么每次都有他在,要不是老师还没有出来,我早就把这个碍眼的东西给除掉了。”
苏显儿说道:“好了,大姐,也许是我想多了,不过你也要多注意一下他,我听下面的人说暗夜阁的人也跟着王敬旸来崇州了?”
肖清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这些事情我自会处理,你就不必多问了。这些日子你要通知每一个人蛰伏待机,万万不可露出马脚,一切等我回崇州再说。”
苏显儿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
石国大仓库是一个存放兵器甲仗的所在。
院子不大,里面堆满了大周军的的旗帜帐篷、甲仗物资、攻城车——发石器,还有数辆摔烂的指南车。
突厥军士们分成几队正在清理着这些物资。
突然,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吉利可汗率卫队飞奔而来。
军士们一拥上前,单膝跪倒:“恭迎可汗陛下!”
吉利点了点头,翻身下马来,检视着地上的物资。
一名军士长报告道:“可汗这就是在金山中发现的赵文翙部所有辎重甲仗。”
吉利吩咐道:“把这些东西保管好,派专人看管,一旦大周需要,立即派人送还!”
军士长应道;“是。”
突然,门外马蹄声响起,大将军达勒哈率领几名副将飞马而来。
他翻身跳下坐骑,走到吉利身旁,叫了声“可汗”。
吉利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达勒哈点点头,轻声道:“豹师的巡防队长告诉我,一个多月以前,他率领巡防营在我突厥与契丹的边界附近巡哨,发现有大军移动的迹象。”
吉利可汗双眉一扬:“哦?”
达勒哈点了点头:“正是。这个巡防队长曾经将此事禀明了当时的统帅默啜太子。”
吉利双眉一挑:“哦?果然是默啜!”
达勒哈说道:“听闻此事后,我马上查看了契丹边界附近的所有驻军,只有哈日勒将军的一支鹰师驻扎在那里。”
吉利一愣:“哈日勒?”
达勒哈点了点头:“正是。”
吉利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没记错,哈日勒好像是默啜的姻亲,他的妹妹嫁给了默啜,是吗?”
达勒哈笑道:“可汗的脑子好极了,正是如此。”
吉利轻声道:“不要打草惊蛇,你立即率人前往哈日勒的鹰师查看,有什么情况,立即回报。”
达勒哈应道:“是。”
……
崇州城的铁闸在轰鸣中缓缓升起,一队千牛卫的马队飞驰进城。
狄仁杰一行回到帅府,正快步向正堂走去,早已站在门前的王莽赶忙迎上。
狄仁杰问道:“敬旸,钦差在哪?”
王莽说道:“正在堂上等候。”
狄仁杰点了点头,快步走向正堂。
张柬之在正堂上焦急地徘徊着。
狄仁杰走了进来,惊讶地喊道:“柬之,是你!”
张柬之快步迎上:“怀英兄,出大事了!”
狄仁杰一愣:“怎么了?”
张柬之拿起圣旨:“这是皇帝的密旨,你看过以后就明白了。”
狄仁杰接过密旨,打开迅速看了一遍,登时连退两步,喃喃道:“我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张柬之说道:“而今事态万分严峻,皇帝已下圣旨命左右龙武卫主力开赴边境,战争一触即发!”
狄仁杰的双掌狠狠地一击:“柬之,这是不智之举啊,你身为宰辅为何不谏?”
张柬之叹了口气:“哎呀,怀英兄,若不是我和昌鹤在圣上面前据理力争,只怕两国战事已起!”
狄仁杰倒抽了一口冷气。
张柬之说道:“而今龙颜震怒,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我这才想出这个办法,请皇帝将此事交予你处置,她才算勉强答应。”
狄仁杰摇了摇头:“一旦将突厥引入战争,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突厥自高昌、焉耆起,东到大海,西至大漠,男接波斯,国力强盛,军容装大,非契丹可比。
它一旦参战,必将爆发北地的全面战争,大规模主力会战在所难免,战火所至,黎民遭殃,生灵涂炭。
大军调动,轮输转运,国力耗损,府库虚竭。朝廷势必将以重赋征收天下钱粮。
而一旦国内变乱,根本动摇,那就是内忧外患,我大周的天下可就摇摇欲坠了!”
张柬之急得两手连搓:“怀英兄,事到如今,要赶快想个办法,否则事情一发就不可收拾了!”
狄仁杰咽了口唾沫,说道:“想幽州案时,我们花了那么大力气。才促成两国议和。和平来之不易啊!而今,眼看多年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这、这真能让人心甘?”
张柬之说道:“怀英兄,如今误会已经产生,如不尽快澄清,两国战火便将重燃!”
狄仁杰痛心地说道:“十年前,宰相宗楚客接受了突厥将军忠节贿赂七百两黄金,请他在朝中作为内应,于是,宗楚客私自传旨造成了娑葛的误会,至令其公然攻打幽州,战争持续了五年之久,前车之鉴,难道还不足以为戒吗!”
张柬之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猛地,狄仁杰抬起头来:“柬之,宗楚客的历史决不能在你我身上重演。我马上启程赶往突厥,你立即返回京中,劝服皇帝等我的消息,并令左右龙武卫主将不得浪战!”
张柬之点了点头:“好,我今日就返回京城!”
狄仁杰语重心长地说道:“朝中全靠柬之了!”
张柬之握着狄仁杰的手:“千斤的重担都落在你的身上,怀英兄,你要多保重啊!”
狄仁杰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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