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人世间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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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火红的人儿就在那里啊。



    那轻灵的人儿。



    戴着面具的、天上的仙子,就站在那里啊!



    “你也不要想得太过美好。”林清静说,“没有那么多好事的,就是有也轮不到你头上!”



    “呃......你看看你,突然这么激动做什么?”张天生摆摆手,讪笑道。



    “我是让你死了这心,因为历史上若是真的有姬伶被带走,你也见不到今日的姬伶了。”清静随手推开一旁被人流挤过来的路人,“哦对,姬伶这个名号,好像从五千年前便有了。”



    “我靠,这么恐怖!”张天生吃惊不已。



    “当然。”清静觉得冷水浇得差不多了,应该倒些冰块,又继续说,“当然,你若是想也可以这样试试。”



    “嗯?你怎么变得这么快?”



    “我也没阻止过你啊?”清静眨巴眨巴眼睛。



    “那你吓唬我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吓唬你了?”



    “那你把剑收一收行不行?”



    “啊?哦!”剑入鞘,清静的笑容却还在,“其实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你大可以想一想姬伶可是这天底下最令人好奇的姑娘。”



    “当然,好不好奇先不说,你就看人家这身段,这仪态,这声音......你难道就不想入非非吗?”清静眯着眼睛,诱惑地笑着。



    “不想。”



    “骗谁?”



    “除了你谁都不想。”



    “谁教你的?”



    “心里话。”



    “太师祖教的?”



    “咳咳,不是!”



    “你看我眼睛说。”



    “我不看,我紧张,你知道的。”



    “行吧。”清静见对方强硬得很,也就不再逗他,继续道,“你不想入非非,总有别人想入非非,你别看现在都不声不响,等到一会,天上就是神仙打架,圣人满天飞,就是入玄,恐怕都不敢露面!”



    “像这些凡人,知道好歹的,也就远远地跑了,若真有些不知死活的,入圣境界看他一眼他都要吓死!”



    清静说完,静静地看着张天生。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影射什么?”张天生问。



    “没有哇。”清静答。



    可是她笑意盈盈啊,好看得很。



    台上。



    姬伶等着人群鼎沸的高潮过去,又开口说话。



    “等到我扔完了红绳,想要抢到我身上红绳的,可以留下,但我必须再次提醒各位,量力而行!”



    “到时我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诸位来抢便是。”



    “下面......”



    姬伶解开了红袍的怀口,袍子里面,是许多根红绳,按照比例来说,恐怕人手一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当然,这不过是为了给青年男女们一个美好的祈盼而已,总不可能是真的红绳一出就将两个人锁在一起。



    火一样的大袍兜着满场的目光扬出少说有百万根的红线。



    却不知道这样小的袍子中是怎样藏下那样厚而多的绳子。



    这漫天的红雨,恐怕可以织出几千几万件那样大的袍子了。



    红线乘着风,轻轻地在空中飘散开。



    像是盛世的烟花。



    “真好看啊!”张天生感叹,“只可惜一会就要被打乱了。”



    “好的东西总不会被留住的,我甚至已经看见了一会那可怜姑娘的惨相。”



    “你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怜的姑娘?”



    张天生的眼中竟流出悲悯,虽没有什么表情,却在茫茫然间落下一颗泪来。



    清静吓得迷茫,不知道这人突然之间是怎么了,只好看一眼高台上的姑娘又看一眼那只流下一颗泪的张天生。



    一旁林清雅同样看见了流泪的张天生。



    想起上次他流泪,也是这样不明不白。



    姬伶的红袍褪去,只剩一身传统的纱裙,看上去轻便不少,只不过少了先前那高贵若天仙的气质,却多了些人情味。



    红丝依旧挂在半空,不见落下。



    男男女女们翘首以盼。



    更有人目光如火啊,盯着那高台上的戴着面具的姑娘。



    “我看到她的眼泪了。”



    清静歪着头,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她不愿这样,她想离开。”



    “可你没办法带她离开,只有抢到红绳的人才能。”



    “我要试试。”



    “然后呢?”



    “然后让她远走高飞,再不要出现在人间面前。”



    “可你抢不到。”



    “我说了,我试试。”



    没有人见过这样坚决的少年,他的眼睛自红色的烟花炸裂开时,便再没有离开过。



    身边姑娘歪头看着他,她认识这个眼神啊。



    哀伤、可怜、悲戚。



    却独独没有那些同样抬头仰望人的欲望。



    ......



    “你的宿命,便是在花舞会上,找到一个可以将你带走的人,若不能,就只能如我一般,永世在那高台之上,供人观赏玩乐。”



    这是她的师父对她说的话。



    那一刻起,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看向师父的手臂。



    一颗红点刺目惹眼。



    她自己也有一颗,犹记当时的疼痛,却不知其深意。



    最初。



    女童被一个青年姑娘从某个人贩子的手里买来,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更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知来时的路,也便没了归途。



    好在这个阿姨不是坏人,给她饭吃。



    “这人世间啊,多是欲望,情爱、金钱、权势,你会见到太多的欲望,你会恶心、会呕吐。”



    在她长大些之后的某天,作为她师父的青年女子在拉着她的手,用一根在她的手臂上刺下一个红色的点。



    “若不能摒弃欲望,我们便只能如此,万般不由己!”



    她看见师父的眼中有泪流出,伸手去擦,却被躲开。



    “欲望不止是坏的,却也有好的,你要分辨。”



    “可我不想跳一辈子舞。”还是女童的她说。



    “那便更要努力,如果很快将这一生的舞跳完,你便再也不用跳了。”



    “如果我不能呢?”



    青年女子再不说话,绝望摇头。



    那时的她,尚不知其中滋味,只觉得奇怪。



    想起来,师父已经十几年没有变模样了,连容貌都未改。



    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本名,只记得自己叫姬伶的少女麻木地站着。



    直到此时此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会绝望。



    红色之下,满是脏兮兮啊!



    在她眼中,那漫天的红色好像已经不是红线,而是血淋淋。



    她开始反胃,佝偻下身子。



    一瞬间,她又抬起眼来。



    那是谁?为什么要哭?



    他在......看我吗?



    他的眼睛为什么满是悲伤?为什么会有痛苦?



    不知不觉,她觉得不那么反胃了,隔着面具与那个少年对视着。



    少年不知道她在看他。



    没有关系,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面具下的她,开心地笑起来,她很喜欢笑,却在很多时候都笑不出来。



    红雨终于铺天盖地地落下,男男女女们也抢得欢脱。



    有人抢到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系到身边人手腕上。



    有人抢到之后,与身边人含笑对望。



    还有人抢到之后,不顾身边人的默然强行拉着离去。



    亦有人紧紧相拥,不去管漫天的红线。



    那少年还在站着啊?怎么还不抢?那么多红线,随随便便一伸手就可以拿到一根的呀?



    唔,果然伸手了。



    少女心中流过一丝伤感。



    红线入手,张天生转身递给身边姑娘,笑道:“听说你往年都抢不到,今年给你抢一根。”



    清静看着对方手中一根红绳,也笑起来。



    “你不知道要系到手上才算抢到的么?”



    张天生笑得更大了,像一朵向日葵。



    “伸手。”



    清静伸出手去,眼见着红绳就要系上去。



    “妈了个巴子的,你们没完了是不?!”一声怒吼自身边不远处传来。



    张天生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去。



    只见矮小胖子被人群挤得抬不起头来,怒而祭出自己的万剑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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