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克斯走出餐厅,茫然的站在庭院里,虽然四周都立着照明用的魔法灯,但这里相较于餐厅内的灯光还是略显黯淡与昏暗。
伴着花儿吹了一阵凉风,伊莱克斯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抿着嘴扭扭捏捏的向书房走去,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心情不佳的老教皇应该会选择前往书房,这是他一向的习惯。
冕下的书房总是一样的温暖,空气也总是温温的,只是这个书房过于大而空旷了,即便空气是温暖的,却也总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孤寂。
罩着黑绒布的三角钢琴静静的待在角落,暗红色的实木书桌斜在它的对角,冷色系的画像挂在书房的四壁,而在这其中,一位老人正站在书桌前怔怔的望着桌上的一幅画。
画中是两个俊秀的小伙子,长得模样也极为相似,不过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从画中也可窥得一斑。
居左侧的少年明显的更加开朗,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头上则带着属于世俗君主的冠冕,左侧的少年相较之下便是更加含蓄,正对着画外的人抿着嘴内敛的笑着。
时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正值夏日的傍晚,高塔在广场上投下了修长的黑色阴影,圣城不远处的托斯卡纳小镇的田园广场由十一条小路汇聚而成,犹如一条条河川最终汇聚成的湖泊。晚风穿过石板路,朝着广场中心吹来,为这个扇形的广场渐渐带来了一丝凉爽的气息。工匠与商人们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为了晚饭前的片刻小憩,从各条小路上三三两两的聚集而来。
但是广场上还有着尚未结束一天活动的人,几个年轻人正肆意的策马狂奔。五天后这里有一场赛马节,小镇的人们也乐见如此。
“你看那匹黑色的马”一个提着酒瓶往嘴里灌的佣兵摇摇晃晃的指着广场中的一匹黑马“那鬃毛真是漂亮,恐怕就这匹马就够我们吃半辈子的了,真是羡慕啊”中年佣兵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羡慕骑在马上的少年还是羡慕那匹神俊的黑马。
黑马的主人是一位俊俏的小先生,此刻正穿着俗世的服装,天蓝色的紧身裤和天蓝色的短上衣,从袖口处露出了白色花式衬衫,一袭紫色短斗篷优雅的包裹着这位来自阿斯图里亚斯的王子殿下,伊庇鲁斯的公爵。
也许是跑马跑累了,少年轻嘘了一声,一提缰绳,勒马停了下来,毫无形象的瘫倒在草坪上,叼着一个草根眯着眼睛望着广场中的人们。
“阿里克斯”一匹马在少年近前缓缓停了下来,马蹄轻轻的刨着土,一个与少年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从高大的马背上跳了下来“冕下之前不是让你每天早点回去吗?你怎么还在这?”
“我又不会丢掉,外面不好吗?非要待在教廷里和那些老学究们作伴。”被亲昵的唤作阿里克斯的少年努了努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冕下最多也就说我两句,他才舍不得对我动手呢”
“阿里克斯呢?”与此同时的拉特兰宫中,一位坐在圣座上头戴三重冠的老人向身侧的执事低声问道“还可在外面疯没回来呢吗?”
“冕下您是知道他的,不到宵禁他是绝不会回来的。”
“神明在上,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个家伙继承了他父亲的位置会是怎样,我敢保证阿斯图里亚斯的历史上不会有比他更加任性的巴塞留斯了。”老人对坐在自己身旁穿着红衣的年轻枢机抱怨道。
“来自阿斯图里亚斯的使者还请稍等一会儿,阿莱克修斯殿下很快就会回来的”老人转过头宽慰着快要按捺不住的使者,老人的话语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霎时便将人心中的不安安抚了下去。
“你再去催一催阿里克斯”老人低声吩咐道。
“使者这边请”执事微笑着将来自阿斯图里亚斯的使者请到了偏殿“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在此歇息一会儿吧,殿下很快就会回来的。”
“天都要黑了,差不多可以了吧,肚子都饿了。”
“噢,那大概是你虚”公爵挤了挤眼睛,一脸你我都懂的神情。
阿斯图里亚斯的阿莱克修斯策马与自己的朋友并肩同行,小风一吹,清爽得很,年轻的二人无所顾忌的玩笑着,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广场的尽头,朋友说着“明天见”便离去了。
剩下独自一人的阿莱克修斯,阿莱克修斯注视着朋友渐行渐远的身影,摇了摇头,一挥马鞭策马向镇外赶去。
黄昏时分,四周的景色犹如铺满黄金一般华丽,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而阿莱克修斯,正在这光芒中御马疾行,肆意而放荡。
“回来了?”当天空从瑰丽的金红色晚霞变换为翡翠色的夜空之际,年轻的公爵方才姗姗踏入拉特兰宫。
“当然,冕下”阿莱克修斯一点也不见外的将手上的鞭子随手丢到了桌上“我跟你讲,我今天又找了挑了一匹好马”公爵凑到了老教皇的身边兴奋的叙说着自己所拥有的的宝马良驹,教皇庇护十一世则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激动的公爵边听边笑,不时的附和两声,一如往常一样。
等公爵说累了,坐在冕下身侧同样年轻的枢机亲手递了一杯水过去。
“噢,呆子,我们又见面了”公爵对枢机调侃道“今天我又听人说你是我的兄弟,我可没有一个呆子做兄弟”
这位面容与公爵极其相似的枢机笑了笑没有言语。
“阿里克斯”老人总喜欢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己的孩子,只不过今日的呼唤中似有不舍。
老人的呼唤打断了公爵的调笑。
“怎么了?”阿莱克修斯不解的转过头,这样沉重的语气让他有些不大适应,他在教皇宫的生活是欢畅的。
“阿里克斯”老人再次唤道“你的父亲派人来接你了,他属意你,你将成为阿斯图里亚斯的巴塞留斯”
“恭喜你了”卢克枢机轻声道。
没有想象中的喜悦,阿莱克修斯仿若被震的怔住了一般,脸上的笑容也在逐渐褪去。
“冕下,从那一刻起,我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因为我不再是您膝下的孩子了,我更是巴塞留斯,阿斯图里亚斯的巴塞留斯!”十余年后,越发苍老的圣座身旁已然少了两个形影不离的少年,当他站在拉特兰宫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押跪在陛阶之下的巴塞留斯时,这位他曾当做亲生子嗣来疼爱的皇帝如是说道,那双眼睛中没有悔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