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的火炮！”吴三桂淡淡说道。
“啊，”夏国相脸色变了变，又舒了口气，道：“辛亏父帅英明，第一时间就让国柱通知火炮手撤离。”
“李定国有备而来，只怕来不及了，”吴三桂摇了摇头，叹气道：
“好个李定国，果然名不虚传，那孔有德死在你的手上倒是不冤，”他的神色依然镇定，嘴上还不忘夸李定国两句。
大约过了一炷香功夫，炮声渐渐停歇，吴三桂和夏国相的神色反而焦虑起来，等待着胡国柱传来这次火炮的损失报告。
吴三桂对佛兰机炮的损坏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精通火炮射击的火炮手，那是他请西洋教练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精英，一旦战死，后续要补上可麻烦得很。
夏国相明白吴三桂的担忧，宽慰道：
“父帅，这明军用的也是佛郎机火炮，这火炮命中率可低得很，至多误伤一些人，我军当不会有大损失。”
“但愿如此吧，”吴三桂心中暗暗祈祷。
不一会儿，胡国柱面色惨然，沮丧得向吴三桂报告：
“明军炮火密集度太高，漫山遍野都是明军的火炮，老天不开眼，我军携带的火药被火炮集中，引发了大爆炸。”
吴三桂打断了他的话，责问道：
“国柱，你不必说经过，直接告诉为父结果。如今军中的佛郎机火炮能用的还有多少？火炮手有多少人受伤？”
胡国柱紧张得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惨然道：
“如今军中十几尊佛郎机炮损坏了七台，但是精通火炮的火炮手辛存得已经不多了。”
吴三桂侧过头，抬头望着上方，一句话也不说，气氛登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吴三桂深吸了口气，淡淡道：“这么说来，我军的火炮算是被李定国废了。”
胡国柱和夏国相都是沉默不语。
这关键时刻，沉默意味着认同。
吴三桂却是呵呵笑了几声，不以为然得挥挥手道：“罢了，不过是一些死物罢了，战场上真正决胜负的可不是它们，而是我辽东铁血男儿。”
“父帅高见，”夏国相见吴三桂在这危急时刻并未恼怒，依旧镇定自若，自信满满，不由得对自己的父帅更加钦佩，他由衷得道出了自己的心声，接着轻声道：
“父帅，这李定国可真够贪心的，他若是只想困住父帅的兵马，那还有机会；如今却是三道伏兵齐下，想将卓布泰和多尼的数万八旗精锐也一道困住，这样虽然能扰乱我们军心，但效果可就差得远了。”
见吴三桂低头不语，喃喃自语道：
“如此也好，那多尼呵呵，自幼在蜜罐里长大。一将无能，类死三军，这次我大清国的八旗精锐可少不了冤魂了。”
吴三桂抬起头，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问道：
“国相，李将军那边战况如何？可有新的消息过来？”
夏国相摇了摇头。
吴三桂沉声道：“下令李本深，发动攻势，打通出口。”
“得令。”胡国柱躬身接受了军令，匆匆传令而去。
胡国柱刚刚离去，夏国相就神色疑惑起来，低声问道：“父帅，李定国既然有意拖住我军，这山口的位置定然兵力最强，李叔叔虽然是征战沙场的宿将，但所领官兵并非我军精锐，加上山道狭窄，只怕一时半会儿也难有胜算。”
顿了下来，见吴三桂没有反驳，低声建议道：
“不如建议大军向中部汇集，主攻中路！”
“国相说得在理，”吴三桂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不过为父可不是三军统帅，这调动大军的事情还是让给其他人吧。”
“是卓布泰将军？”夏国相明白过来。
“对，你我能瞧出来李定国的图谋，卓布泰将军自然也能，他是满人身份，比我更适合调动三军。”吴三桂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李本深所在的磨盘山出口，
“再说，一切只是你我的猜想，总归要试试才知道。”
“还是父帅考虑周全，国相以后还要向父帅多多学习，”夏国相对吴三桂更加钦佩，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吴三桂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却是开始休憩起来。夏国相不敢打搅，吩咐亲兵护卫好生看着，自己走出去侦查军队动静。他见十里长的大军依然盾牌林立，稳若泰山，心中倒也没有丝毫慌张，于是将目光投向磨盘山出口的方向。
那里，李本深率领的先锋军队已经和明朝的伏击军交上了火。如果自己的推测没错，李本深的先锋军队很快便会败下阵来。
他凝神竖耳听着，很快便听到磨盘山口传来阵阵轰隆隆的爆炸声音，不由更加确认了自己先前的推测，李定国在磨盘山出口埋伏了重兵，李本深的兵力断无突破可能。
果然，一刻钟后，胡国柱回来，报告了前线不好的消息。
磨盘山口负责伏击的是李定国的火箭营，我军一开始打通路口，火箭营就继续用火箭袭击，山路巨石落下不断，我军伤亡惨重，一时之间难以通过。
这时吴三桂已经醒来，他也不觉得意外，传令胡国柱，让李本深的军队停止攻击前方，全军向中部集中。
然后，喃喃自语道：“这个时辰，卓布泰将军的特使应该到了。”
“父帅，这卓布泰会不会趁机抱怨，说父帅急行军才导致中了伏兵？”夏国相心中有一点点担忧，毕竟这次追击明朝军队，吴三桂算得上是违逆统帅多尼，强行举兵追击。
“别想这么多，卓布泰老成稳重，才不会做这种捣乱军心的事情。”吴三桂笑了笑。
一切都在吴三桂意料之中，不过一会儿，外面便传来消息：
“卓布泰特使多罗贝勒杜兰求见王爷。”
多罗贝勒杜兰乃是满清太祖努尔哈赤的长子代善之孙，和多尼一样是来混军功的爱新觉罗皇室少年。但代善一系如今远非多尔衮一脉可比，没有了皇太后的照应，为人处事反而低调许多。他一来到军中，便脱离了多尼的军队，围绕卓布泰左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