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迎作为花家大小姐,此刻不在她的闺房,却是被关在地牢之中。
刑架之上,花迎衣衫之上有点点血迹,却并无伤痕。
但她始终垂着头,似乎整个人失去了生气一般。
花鹏摩挲着手中兽皮制成的鞭子,语中似含无奈。
“小侄女啊,你也别怪做叔叔的心狠。你爹想你武道一路通途,我自也是希望我的琬儿可以踏上武道,强大起来,不再活在世人白眼之下。”
“你放心,我当年留你一命,如今自然也不会杀你。只要你说出何人告诉你断仙之事,你,你爹,我都可以放过。”
“你看你爹多心疼你,不惜花重金买了那么多符纸保护你,你总不能辜负他一番心意不是?”
可他无论说什么,花迎一概不理。
花鹏也不怒:“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你爷爷,滞留王阶多少年了,若非认清现实,投入大人麾下,哪有如今登临皇阶的份?”
听他提起爷爷,花迎陡然激动起来:“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蛊惑我爷爷?”
花迎与她父亲花广乘了一天一夜的灵舟,才到达花家。
谁知在踏进花家大门一步后就被人重重包围。
就算早有防备,也从未想过爷爷健在的情况下,整个花家都成了花鹏的天下。
花广被拿下,花迎却凭借秦君临走前赠予的各种护身符纸侥幸逃脱。
她躲躲藏藏了三天,暗中探听花家消息,却发现除了她爷爷突破皇阶的消息震动一方外,其他时候花家一切正常。
——只是发展的速度实在匪夷所思,如今武天城中竟属花家一家独大。
她暗中通过花家内部只有家主才知道的隧道成功抵达爷爷的房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一掌打出来,直接吐血昏迷。
再醒来,就是在这地牢之中。
她很清楚,房中之人就是她爷爷花向荣,并非是旁人假扮的。
但她失去意识前,分明看见往常一脸慈爱的老人,如今脸上全是狰狞的恶意。
她始终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妖法?”花鹏嗤笑了一声,“小侄女,这世上,可只有实力最是蛊惑人心。”
“不可能!”
花迎绝不相信。
她爷爷对于实力向来看得开。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不强求,尽了自己的力便好。
不仅是安慰她的,他自己也是如此践行的。
一个不强求的人如何会在晚年为了实力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没有什么可不可能的,事实就是如此。”
花鹏甩了一下鞭子,没再提花向荣的事。
“你好好想想,究竟是谁跟你说起断仙的,你爹的命可握在你手里。”
花迎还有用,他不会伤她,但另一个人就不必在乎了。
花鹏走出关押花迎的地方,辗转绕了几道弯,打开机关,进了另一间牢房。
牢内,花广远没有她女儿那样好的待遇。
他的琵琶骨被锁灵链穿透,死死绑在刑架上,身上鞭痕密布,道道渗出血迹,有些甚至已经化脓。
见花鹏进来,他艰难地睁开眼。
“为什么?”
声音嘶哑,近不可闻。
“为什么?”花鹏嗤笑一声,手中鞭子毫不留情地甩上去,“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吗?”
五年前他还慑于花向荣,慑于花广身后的那位大人物,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将人支使出去。
如今花向荣已被大人收服,花广身后的人也不知所踪。
两座大山都已搬离,他自己还眼巴巴将断仙的把柄递上来,他还怕什么?
“阿宛死时,我就发誓,总有一天也会要你妻离子散,尝尝这份煎熬之苦。”
花鹏眼神阴鸷,提起妻子王宛时又划过一抹柔情。但这份柔情嵌在那张癫狂扭曲的脸上,更显可怖。
这是这些天花鹏第一次跟他说话。
花广一直想不明白,他印象中朗月清风的好兄弟,是如何变成这般阴森偏激的。
却没想到在那么早前,他就已经将他视作死敌。
王宛之死,他也心存愧疚。
当初王宛将要临盆之际,他因为花迎她娘在封阳谷遇险,拉了自己好兄弟去救人。
原本一切顺利的话,他们赶回来也勿需耽搁多少时间。
谁知他们被竟困在其中多日。
再出来,只得到王宛摔倒后难产身死,留下的女儿似有痴傻的噩耗。
那段时间花鹏沉浸在痛苦中,像变了一个人。
但过后,他又恢复了常态,还反过来安慰他们夫妇,说怪不得他们。
如今看来,他从始至终都没能走出来。
花广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他想到什么,蓦地抬头:“那书云和迎儿……”
花迎她娘名孟书云,于七年前离开,离开前见的最后一人就是花鹏。
“呵,她早就该死在封阳谷,我不过是将这条轨迹重新拨正而已。至于花迎,要怪就怪她是你们的孩子,怪你非要来我跟前炫耀,天赋超凡?终身不能引灵的废物罢了。如今她可就关在你隔壁,生死皆在我手中。”
“你还是好好想想断仙究竟是何人告诉你们的吧,我未尝不可留你们父女一命。看着你苟延残喘,也当是一大快事,哈哈哈哈。”
在花广痛苦的嘶吼中,花鹏长笑着出了地牢。
他站在阳光下,感受着光芒照身带来的暖意,心中畅然。
他不是不可以先糊弄花广,等套出断仙之事再将人抓起来。
但何必呢。
如今他有这样的力量,可以将往常让他俯首帖耳的人绑上刑架,看着他们眼中的屈辱与不可置信,慢慢逼问。
实则他连询问断仙之事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他们不说更好,他享受着逼供的这一过程。
花向荣那老头即便心软了想插手,也要看看大人答不答应。
如今,他才是花家下一任家主,而他的女儿,也将是众人仰望膜拜的天之娇女。
花鹏脸上露出一丝傲然,远去了。
假山后,钻出一个穿着粉嫩衣裙的少女,面容清秀,眼神纯如稚子。
——即便是如此近的距离下,花鹏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她看着花鹏的背影,脸上显出一丝狡黠之色,如同捉迷藏胜利的孩童般天真无邪。
然后,她找到地牢机关,打开,进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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