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话落之后,秦雅只感觉一股轻柔的力道包裹住自己全身。
她稍有些不适地眨眨眼,一阵眩晕之后,再睁眼,就已经到了这片地方。
仔细看去,才发现脚下这片土地满是焦痕,寸草不生。
而头顶林荫完全来自焦土中央地带生长着的一颗两人环抱粗的大树。
树木参天,枝叶繁盛,叶片延伸至焦土边缘,与外部的树木勾连,将这片焦土完全掩盖在它的林荫之下。
这份生机似与这片焦土格格不入,但又有一丝相得益彰的意趣。
秦雅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想到刚刚爷爷所说,也猜到这应该就是当年秦三爷夫妇捡到她们姐妹之处。
她看向秦君,却见秦君没有如往常那般立马给她解答,而是怔怔看着眼前这颗大树,不知在想什么。
神色是少有的黯然。
秦雅没有打扰。
半晌,秦君指尖一点微光闪现。
地面震动,这棵参天巨木深埋地底的根茎突破地面桎梏延伸而上,蜿蜒盘曲,竟合拢成一个木龛。
龛中放着两尊灵牌。
灵牌之上一笔一划,工整写着两行文字。
文字古朴而神秘,并非如今的通用文字。
秦雅曾在典籍上看到过关于这种古老文字一麟半爪的介绍,似乎是一种专用的祭文,如今早已失传。
她并不知道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只是在看到的一瞬间,就感觉心砰砰跳个不停。
就在她竭力抑制自己的心慌时,旁边一声略显压抑的嗓音传来。
“秦雅,跪下。”
秦雅依言跪下。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当年父母不是抛弃自己,而是身不由己。如今看来他们可能早已离世,而这里,便是他们长眠之处。
秦君随之在一旁跪下。
她取出几支灵香,点燃。
烟气袅袅升起的那一刻,秦雅透过烟气,似乎突然通晓了这种古老的文字,理解到其中“秦父秦母灵位”的涵义。
可也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因为她并未从灵牌上得知父母名讳。
姐妹俩都没有说话,气氛一直静默。
秦雅低头注视着地面的焦痕,丹田之内湛蓝的火焰似乎受到了什么牵引,气息浮动。
这次她并未感觉到火灼之痛,却有一股难言的悲伤从心底升腾,一时泪流满面。
她有些茫然地揪住胸口,向一旁的秦君求助:“阿姐……”
再多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感觉很难过,好像当初看见虎妈在蓝灵幽火中消散的那一刻。
情感迸发得更强烈,也更难以控制。
“爹娘看着呢,阿雅,笑一笑,告诉他们你现在很好。以后,我会保护你,照顾你。”
像他们当初保护我一样。
风拂来,树叶微动,似乎是在回应秦君。
两人静静坐了一个下午,期间没有任何灵兽或禽鸟来此,似乎这里的生机已经寂灭,停留在另一个时空。
可树影婆娑中,似乎又孕育了一份新的生机。
日落时分,两人回到院中。
一个小炮弹伴随着咚咚咚的波浪鼓声冲了过来。
是秦时。
“阿雅姐姐,君姐姐,你们要走了吗?”
秦君弯腰抱起秦时:“嗯,小时,我们要去找你风哥哥,等我们下次回来再来看你,好不好?”
小秦时虽然很不舍,但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转头对秦雅说:“阿雅姐姐你能先进去吗?我想跟君姐姐说一点悄悄话。”
“小时想说什么?阿雅姐姐不可以听吗?”
秦雅略略收起了自己的思绪,见秦时这样说,她故意耸拉着眉眼,逗着他。
小秦时苦恼地皱了皱脸。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怕阿雅姐姐害羞。”
见秦君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秦雅脸上飘起一抹飞红。
她大概猜到秦时想说什么了。
瞪了小不点一眼后,秦雅微鼓着脸没有阻止,转身脚步略显仓促地向屋内走去。
秦时摇了摇拨浪鼓,跟秦君相视一笑。
“君姐姐,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见秦时小脸上都是严肃,秦君将他放了下来,蹲下身与他平视。
“小时想让姐姐做什么?”
小不点却卖起了关子,转而谈起秦雅。
“君姐姐,阿雅姐姐一直很想你,每次说起你的时候,她的笑和其他时候是不一样的。”
秦雅以前很少笑,但与秦时待在一起时,她总会放松一些,被小人儿逗笑。
可这种笑和谈起秦君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秦时说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就是觉得看着那种笑,有时候自己会跟着开心起来,有时候却反而会难过起来。
“而且,我很多次都看见她躲在屋里偷偷地哭。她以为我小,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的,她想你了。”
小小的人儿突然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你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
秦君暗暗自责。
“对,是姐姐不好,姐姐应该早点回来的。”
“嗯,我想拜托你的就是,以后要多陪陪阿雅姐姐,对阿雅姐姐更好。我知道你们在外面修炼很辛苦也很危险,但你一定要多关心阿雅姐姐。”
“好,都听小时的。”
“不要听小时的,要听阿雅姐姐的。”
“好,听阿雅的。”
秦君从善如流。
姐控与妹控的谈话到此结束,秦君抱着他进屋去找秦雅。
小秦时拉着秦雅又是一顿絮絮叨叨。
秦雅一一应是,末了才笑着说:“小时这是跟伯母学的吧。”
秦时就捂着脸笑。
笑闹了好一阵子,秦君和秦雅才将秦时送回老爷子院中。
见天色已晚,两人没有再多留。
本来想要去拜别伯母的,也没有再去打扰。
——或许将秦风找回来,才是对她最大的宽慰。
两人回到自己院中后,秦雅想了想,突然拉着秦君的手跑到院中桂树下。
“你还记得这个吗?”
“当然。”
秦君伸手就摸向腰间,摸了个空后才想起自己的葫芦早已经给了小虎崽,如今被它抱着呼呼大睡呢。
秦雅也发现了她的动作,想起她之前在学院演武堂做的小动作,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拿出一把小铲子蹲下身来。
这棵树下埋着木生,是当年她与秦雅一起酿造一起埋下的。
约好等秦雅十五岁生辰时拿出来庆祝。
可她并未如约而至。
秦君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跟着上前帮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