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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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雅,怎么了?”



    秦雅自几人分开之后便一直微拧着眉,秦君忍不住问了一句。



    此刻,秦君秦雅正并肩走在步道上,去往大伯母的院落。



    小秦时乖乖待在秦君怀中。



    “可是疑惑小无敌的事?我当初离开后寻了个山头闭关修炼,正巧碰见她师傅带她上山采药,便认识了。那时她年岁不小,比你现在还要大一点,但一直顽皮得很,我便给了她些许教训。结果她一直怕我到今天,每次讨巧卖乖时都要叫我姐姐。”



    想来刚刚也只多了萧舞夷一个变故,秦君还以为秦雅是又吃醋了。



    若是平时,秦雅定然对秦君在外的际遇兴致颇深,但现在她却没这个心。



    “不是萧先生,阿姐,我感觉,他们好像瞒了我一些不好的事。”



    这个他们,指的是秦颂和秦大伯。



    刚刚秦大伯那一眼,跟昨日秦颂那意味不明的一眼意外重合起来。



    秦雅有些心惊,将这些说与秦君听。



    “别担心,有我在呢。等会儿我把小七抓来给你审问,问清楚就是。”



    秦君腾出一只手,握住秦雅不自觉揪起衣角的手,用力晃了晃。



    小秦时在旁边挥舞着小拳头接道:“阿雅姐姐,我也在。等会儿我帮你问小颂哥哥。”



    “好,那我先谢谢小时。”



    “不用谢!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姐姐,帮助姐姐。”



    秦时挺了挺小胸脯,用力拍了拍。



    秦雅展颜,将这事先放一旁,亲昵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不过转眼另一件事涌上心头,秦雅看了眼秦君,决定还是先出言给她个提醒。



    “阿姐,大伯母她待我一向……热情,你待会儿不要惊讶。”



    秦雅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秦时在一旁咯咯直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



    秦君挑了挑眉,她印象中,大伯母项云兰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行事果敢利落,向来说一不二。



    秦雅这里好像并非如此。



    是怎样的热情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秦君有些兴味。



    但仆人通报进门后,秦君并没有看见印象中的果敢女子,也非是秦雅口中热情过分的伯母,只是一个忧思过度的普通妇女。



    即便以妆容掩饰,秦君还是一眼看出了她的憔悴和病色。



    秦雅也发现了一些端倪,从大伯母没有第一眼就拥上来,紧拉着她的手亲切问询,她就觉得不对劲。



    秦时被放了下去,小短腿哒哒哒跑去伯母身边。



    他好久没有看见伯母了。



    伯伯说伯母有点伤心,让他不要打扰。后来那些人堵着门,他不敢出去,经常来看他的伯母这次也没有来找他。



    其实他有点小生气的,但是看见伯母时又忘记要生气。



    他想起伯伯的话,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伯母,你现在还伤心吗?”



    童言稚语中显露的关心轻易击中了项云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想起自己幼时同样贴心的孩儿如今在外生死未卜,一时悲从中来。



    眼一眨,泪就流了下来。



    她蹲下身,将怀中稚子紧紧搂住,无声泪流。



    秦时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一脸惊慌无措。



    ——他把惹伯母哭了。



    秦时小脑瓜急转,想着平日里让伯母高兴的事,一句话脱口而出:“伯母,你不要哭了,我们去看风哥哥的信吧。”



    每次风哥哥来信,都是伯母最高兴的时候。



    她会把自己抱在腿上,指着字一遍遍念给他听。



    所以秦时想来,去看风哥哥的信定会让伯母高兴起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心神俱震。



    秦雅终于想起是哪里不对。



    秦风是苍羽学院之前一届魁首,虽有自己的师傅,但还是进入了花迎家乡武天城附近的天武学院继续修习。



    天武与苍羽距离遥远,但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托人给她寄来信件和一些小玩意儿。



    四个月前,他说要出去历练,归期不定,下次时间可能隔久一点,让她不要担心。



    还提及年末时他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像是终于放下了一件心头事,信中语气少有的畅快。



    武者历练是常事,她以为是随学院一起,便也放心。



    至于惊喜,她虽好奇,但也没有念念不忘,只等年末回去便可知究竟。



    后来秦君的回归彻底扰乱了她的思绪,她每日在纠结和训练的疲乏中度过,完全把这些事抛诸脑后。



    和秦君修好之后,她又心心念念着分别多年的姐姐。



    好不容易回到环境熟悉的学院,还没等她转神,爷爷病危的消息又传过来。



    以致于,这三个月里,她竟完全没有想起秦风。



    他出事自己竟分毫不知,连刚刚百般思索也未想到他身上。



    秦雅紧咬着嘴唇,一时自责难安。



    直到耳边秦君一声断喝——“松开”,她才惊觉嘴里浓郁的血腥味。



    秦雅不自觉揪起衣角,怔怔看着前方。



    见秦时在大伯母怀中吓得小脸苍白,泫然欲滴,她想上前扶起她,却被她的眼神定住了脚步。



    大伯母看着她的眼神一向是欢喜的、满含笑意的,有时甚至热烈得让她想躲开。



    第一次,她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冰冷。



    第一次,她在其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怨与恨。



    见小姑娘在她目光中瑟缩了一下,项云兰眼中也闪过一丝懊恼。



    她自是知晓一切都是秦风自己的选择,与小姑娘无关,但她作为母亲,却很难不迁怒。



    秦君蹙眉上前一步,将秦雅挡在身后。



    秦颂也终于反应过来。



    他上前抱起秦时,又单手扶起项云兰,道:“娘,我先送你进去休息吧。吉人自有天相,大哥不会有事的,你先不要想那么多。”



    他一直坚信秦风无事。



    他大哥向来稳重,不会轻易做无把握的事。这次外出目标明确,必是经过多番打听、筹谋的。



    就算遇到意外,也不会一点准备没有。



    至少,最坏的情况,会传出死讯。



    所以秦颂更倾向于他是被困在某地,暂时无法联系上家里。



    秦家护卫已经拨了一批人出去寻找,他也准备去圣唐前先到天武走一遭。



    总能找到些线索。



    项云兰了解自己的儿子,秦颂想的她自然也能想到。



    但,关心则乱。



    明明不想往最坏的方向想,却总会想到那边去。



    她微叹了口气,给了秦雅一个歉意的眼神,道:“是我失态了,你们先聊吧,我带小时去里面看信。”



    秦颂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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