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又逢神罚将尽,只要凌征接受了神力的传承,重塑一身金骨以后,就有机会率先破开南人命运中的四味禁锢,步入世间最强的五味。而且是否能够坐五望六,还尤未可知。
凌征的父亲,——也是当代龙凌城城主,更是希望他能够把“君临”也传承下来,真正地成为一名能与洛灵翼,至少也是可以和龙蔑相争辉的,又一位人间之神!
只需想想那时的画面,城主就喜不自禁。届时何愁南门不兴?何愁南门子弟世代龟缩于南疆之地?何愁羽界摘不掉最弱之名?何愁救不得时至今日还负罪界外,为羽界看门的南疆遗民?那个时候,还有谁敢说我们是南蛮?去他妈的南蛮!
只是城主想的虽然很美,却被凌征断然拒绝。凌征甚至拒绝成为月圆人,只求能够不借神力,以一介凡躯硬塑金骨,凭借自己的努力破开命运中的四味禁锢,也算是为两位先祖赎罪。当这个月圆人难道很值得骄傲吗?强盗罢了!去你大爷的月圆人!
城主很苦恼,便来拜访青年,希望他能劝劝自己的儿子。却没想到,青年在知道此事以后,直接举双手赞成凌征的做法。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居然还凭一己之力,为凌征抗住了南门所有反对的声音。更是以众人若不答应凌征之请,自己便不会挥出那记“天地一剑”来要挟城主,反过来给整个南门施压。辛辛苦苦没自由,去他娘的天地一剑!
事已至此,城主只好与青年谈判,双方扯皮半天,最终决定各让一步,勉强商谈出了一个解决的方案:“南门众人答应青年,只将‘杀戮与轮回’之力封印在凌征体内,但并不令二者融合;若日后寻得其他合适人选,再由凌征抉择是否愿意放弃神力,交与新的继承者。”
青年觉得可行,便越俎代庖,替凌征答应了此事。他有两方面考虑:
首先,“杀戮与轮回”早已不是南门弟子们无法学习的神技,哪怕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南门学子,只要用心苦练数年,也多少可以掌握一点皮毛。
凌征本身资质就好,——他祖上几代人身上都流淌着兵人的血脉。接不接受这两个神技,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应该可以答应。
另一方面,城主和凌征毕竟是父子,青年既不愿意看到二人反目,也不希望城主期盼了一辈子的念头,就这么被凌征一盆冷水浇灭。大家毕竟是相处了十多年的老朋友,青年着实有些不忍心。——就是跟头驴认识了十年,也会有份感情啊!
计议已定,城主无奈接受以后,邀请青年喝酒。两人推杯换盏,一番互诉衷肠;城主心怀逐渐释然,脸上不再苦闷,只对青年提一个要求:一定要保证凌征的安全。
青年脸色通红,拍着胸脯答应,然后起身如厕,出门左拐就跑。——实在没脸再待下去。其实他也很头疼,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人与天斗,真要施行起来,肯定困难重重。
试想一下,等到凌征与天罚对抗的时候,若是没有一份强大的力量帮助他与天象抗衡……别说保证平安了,凌征不死都是万幸!据说就连当年的双云二祖,也是因为他们的兄弟最后手下留情,才得以逃过一劫。
在龙凌城里转了半天,青年最终还是决定回府。路上转念一想,不就是人与天斗嘛,幸好自己还有一位干了此事一辈子的师父,多少有点师徒俩人秘不外传的手段。
于是,青年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改进师父留下的结界,希望能以此来遮蔽天机。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为了准备此事,凌征被城主进行特训,已经吃了半个月的苦头;可是青年这边,却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每到夜晚,青年辗转难眠,细数他手里的底牌:不过“一把红妆,一张结界”而已。哪怕他已经从三佬那里借来了“非焰、叹息、奈何”压阵,可它们毕竟不是神器。真想做成此事,这点家底显然还是不够看,还需一剂猛药!
所以他又请来了雪女。
辛苦劳顿,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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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看看!这也能叫不麻烦?
凌征实在想不明白,虽然光是听那些令他耳朵起茧子的传闻,他也知道,雪女确实应该是很厉害的。
可是她今天所面对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兵人之祖,上古战神古罗门的神罚呀!雪女是神吗?很明显不是吧。所以想必她为了帮自己这个“小忙”,也是很辛苦的。何况那么小一女孩儿。
可是雪女居然就这么答应了?!没有任何别的要求,只是向他们要了点南疆最不值钱的冰雪;而且还是自己掏腰包购买。
总觉得……人家是在倒贴呢。
凌征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扭头打量青年,在心里琢磨:“是他一个人去请雪女的,来回还耽误了两三天行程,从天雪洲回来以后,他就变得越来越猥琐,神色也很古怪,像只思春的猫一样。”
凌征忽然抚额,苦着脸摇头,原来如此……却又一愣!不对不对,那种事情……雪女的年龄也太小了。
青年被凌征看得有些不舒服,便问他:“想什么呢?”
“哦,我是想……”凌征本想搪塞过去,但不甘心就此放弃。毕竟、这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于是他刹住话头,在心中筹措一番,觉得已经毫无破绽了,这才开口问道:“你打得过雪女吗?”
“这要打过才知道。”青年随问随答。
“哦,原来没打过啊……”凌征喃喃自语,话里似乎另有一层深意,又看了青年一眼。
“嗯?”青年皱眉,刚才风声太大,凌征说话声音又小,他真没听清,便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凌征忽然想起一点蛛丝马迹,眼前一亮,转身看向青年,语气严肃道:“前些天你去请她帮忙,回来的时候脸就有些肿,好像是被人抓的,怎么回事?”
青年心虚,又被凌征气势一镇,便双手缩在袖子里,耸耸鼻子,看向远方,开口辩解道:“天太冷,冻的。”
凌征抽丝剥茧:耸鼻、目光不定、收缩身体,皆是铁证!
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但他希望犯人最好能自首,于是又上前一步,继续逼问道:“今天是五月初九,你回来的时候还是四月末,就算在南疆也是春天,日子明明……”
“冷得很!”青年断得干净利落,只是脸色稍微有点尴尬。
凌征忍着羡慕,偷偷在心里流口水:呦呦呦,好像还脸红了不是?难道那么小也……
青年回想着自己先前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先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昆仑,终于见到了雪女;雪女却嫌他啰嗦,掌了他一嘴巴;还因为自己死缠烂打不肯离开,又被开明兽在弱水畔追了一天一夜,差点绕昆仑一圈!
最后是雪女开始提条件:一串红色的灯笼,染着晶莹的冰雪,吃起来酸酸甜甜,令人回味无穷……是冰糖葫芦。
他晃晃脑袋,赶走这些恐怖的回忆。如果被凌征知道了这些事情,自己的形象可就全毁了,所以他赶紧岔开话题道:“站在雪里这么久,你脚不冷吗?”
凌征哪管这些,此时的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构思那副香艳的画面;一经提醒,这才感觉到两股从脚心直往身上钻的凉意。
羞耻!羞耻!简直斯文扫地!
凌征红着脸嚷嚷:“还不是你!说什么带个披肩就够,赶紧把鞋脱下来给我穿穿!”
“追到我就脱给你喽~”声音越来越小,话还没说完,青年已经飘远了。
凌征在原地哀伤,像是从一场梦中醒来;确实很冷,不是脚,是心。敢问羽界之内,哪个男生在年少时,还没把雪女幻想成过一位梦中情人哪?
“欺雪女者,人人得而诛之!”——《好男儿誓言录·卷一》(无梦小生西门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