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义爹,锦义爹!”金雪花有些发毛,她站身跑到院子里。
齐世本正在当屋的厨房准备待客的菜,听到她的喊声,忙开门出来:“你妹妹这么快就来了?”
“来了,来了,可是不是!”金雪花有些语无伦次。
齐世本听的一头雾水:啥叫来了又不是?
见他还站在院子里不动,金雪花急了,过来拉着齐世本的袖子就往外拽。
见金雪花这么着急,齐世本虽然心中疑惑,可也不再多问,随着她便来到门外。
东边的村头,有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满脸带笑,步履匆匆,像是远游多年的游子回到了故乡。
齐世本仔细一看,心里一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高和李和平。
新中国成立之后,二哥和老高分别给齐世本来了两封信。
二哥在信中只是简单的报了个平安,然后告诉齐世本,说自己已经在青岛市公安局工作,现在百废待兴,工作量非常大,他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家看望,等有时间了,他就会回来。
老高的信却写了足足有三张信纸,首先问了齐世本家安,然后也跟齐世本说,自己已经在青岛市法院工作,等有时间就会回来看望齐世本。
然后,就是长篇累赘地向齐世本表达了自己深深的谢意,感谢他多年抚养三儿。
齐世本看着信,心里不是个滋味儿,现在全国安定,齐世本知道他的三儿终究有一天,会离开他。
这件事在齐世本心中盘旋不去,他一边为三儿高兴,三儿的亲爹不仅还活着,并且已经在青岛工作,如果三儿跟着亲爹去了青岛,可比跟着他待在农村强多了。
一边他又是深深的不舍,在他的心里,三儿跟齐锦平,还有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他心中的宝。
齐世本这个人,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看着他天天脸不带一丝笑容,可是那心却是最柔软的,尤其是对孩子。
这四个调气的小子,搁一般的男人,怎么也得时不时地拿着棍子敲打一番。
可齐世本,无论几个孩子捅了多大的漏子,他竟然从来都没发一回脾气。
那金雪花更不用说了,自己就是这四个孩子中的孩子王,并且,看着家里清一色的男人,她硬是把自己活成了这家中真正的一枝花。
“俺是女人,你们这些粗男人都得让着俺。”
“嗯!”五个男人频频点头。
“家里的活儿,应该男人干。”
“嗯!”这绝对没问题。
“谁要欺负俺,你们都得替俺出气!”
“……”五个大小男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不言语了。
有人敢欺负她?有么,有么,有么……?
一家六口人,每当吃饭的时候,你挣我抢,笑语连连,齐世本和金雪花都无比享受这种温馨。
可是,从村东走过来的这两个人,无疑是来搞破坏的。
齐世本和金雪花的手不由自主地攥在一起,两个人心里满满的都是紧张和不安。
这两个人,现在已经成了他们俩最不喜欢,也最不相见的人。
“锦义爹,你弄疼我了。”金雪花忽然哀嚎了一声。
齐世本这才发现,由于紧张,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攥紧了自己的大手。
金雪花那白嫩细长的指节被自己捏的红红白白,特别分明。
“哦,哦!”有些失魂落魄,齐世本赶紧松开手。
再不情愿,这两个人他也必须接待。
齐世本打起精神,等待老高和李和平的走近。
远远的,这两人也看到了齐世本和金雪花,于是,满脸便挂满了笑容。
街,是这几天燃放后的爆竹残屑,花花绿绿地点缀在光秃秃的泥路,三三两两的行人,灿烂的笑脸迎着天升起的旭日。
路的两边,家家户户新贴的春联红彤彤的。几个孩子穿着新衣,在街跑来跑去,还偶尔兴奋地喊叫着。
老高和李和平当然开心,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地走近。
“三兄弟和三弟妹,你们过年好呀。”老高首先露出了整齐的牙齿,双眼笑成了天的弯月。
“你们也好,快进屋吧。”齐世本赶紧把身子侧到一边,不冷不热地应对着。
金雪花又留恋地伸长脖子往村口看了一眼,见妹妹还没有来,没办法就只好跟着大家一起回到屋里。
“高哥,怎么这么早?”齐世本有些疑惑。
青岛离齐家沟少说也有三四百里路远,即使一大早就赶车的话,也得到了晌午才能到齐家沟,这两人怎么早就到了?
李和平抿着嘴笑着,老高赶紧接过了话茬:“哦,三兄弟,俺忘了跟你说个事,俺和李和平已经结婚了。李和平也七八年没回家了,村里不是还立着她家人的衣冠冢么,她又没了兄弟,就在年前回了家,给她父母兄弟了坟。”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齐世本这才明白过来,李家洼村离齐家沟也就两里路远,两个村中间只隔着一条大河,他们如果是从李家洼村赶过来的,这么早就到了那就不奇怪了。
进屋之后,两人放下了手中的礼物。
看着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提着不少东西,齐世本估摸了一下,这送的礼不轻呀。
看着老高和李和平送了这么重的礼,齐世本的心也变得沉甸甸的。
炕,四个大小子正围在一起打扑克,见了他们来,迅速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赶紧摆弄手中的扑克牌了。
齐世本即使再怎么不待见老高和李和平,可该有的礼节还是不是缺了,他赶紧冲着三儿喊了一声:“三儿,你爹和你李姨来了,还不赶紧问好?”
“过年好~”三儿的眼皮撩了一下,匆匆地问了一声。
“好~”
齐世本看着老高,想起了自己的二哥,这熊玩意儿,过年居然都不回家,他真替自己这可怜的锦平侄子抱不平。
忍着气,齐世本看向老高:“高哥,你回来的时候见着俺二哥了么,他还好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