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余光一瞄,是白天出现过的黑衣人,他们果然还盘踞在万安寺。李残心念转动,甩掉他们再容易不过,但那样恐怕会打草惊蛇,以后再想查到“晨雾”的线索就难了。
如果换成是师父会怎么办呢?他虽然有时做事大大咧咧,但关键时刻总能迸发出惊人的智慧。如果是他,一定会混入敌人内部,然后揭开整个黑幕。
想到这儿,李残下定决心,边悄悄把单刀藏进断臂的衣袖里,边故意大声道:“真是晦气,我只想买几味药,怎么就迷路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两个黑衣人不声不响的摸到他背后,李残装作呆头呆脑的样子拿出药方,对着灯笼翻来翻去。
后面两人一对眼神,突然出手,一掌砍在李残脖颈上。这下和挠痒痒差不多,李残却十分配合的闭上眼睛,往地上一倒。
只听一人说道:“大哥,这小子不是混元子的师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另一人道:“我先瞧瞧。”说罢拾起药方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对了,我听说昆仑派那牛鼻子病了,估计这厮是给他求药来的。”
“那眼下怎么办?”
年纪稍大的黑衣人想了片刻道:“无名小卒而已,直接关起来吧。等大会开完一杀了事。还有两天,咱们可千万不能暴露行踪。”
“好,这就动手!”
两人似乎对自己的身手颇为自信,也或许是觉得李残一个残疾人,没什么好怕的。他们直接把他扔到一口黑咕隆咚的箱子里,又咔哒一声上了锁。
李残在里面气闷不已,几乎快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箱子慢慢动起来,似乎有人在抬着走。李残心想:我从小到大没做过轿子,这几天却连着做了两次,只是一次比一次糟糕。上次和师父挤在一起,手脚便施展不开;这次不仅空间狭小,更是十分压抑。看来自己就是天生没有坐轿的命。
这时忽然咕咚一声,李残身体一震,感觉像是被放到一个能活动的东西上。李残猜想似乎是马车。果不其然,片刻后传来车轮转动的声音,马车开动了。
他努力记下感官捕捉到的一切信息。马蹄声很小,说明走的是土路而非官道;车子并不颠簸,说明这路修缮的相当完好……
过了许久,马车的速度突然快起来,周围有哗啦啦的响声,似乎在野外飞驰。李残的心跟着慌乱起来,不知它要把自己带往何处。
不过即使是地狱,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了。因为在这狭小的空间,他无法拔刀,也就打不开这沉重的铁箱。
他突然后悔起来,是他自己主动陷入到这可悲的境遇中的。
这时空气忽然变得潮湿,到处是泥土的味道。四周响起嘈杂的叮叮咚咚声。李残大惊,不会真的要活埋自己吧?
然而事实证明他无需担心,因为箱子被打开了。李残赶忙闭上眼睛。两人一前一后将他抬起,毫不客气的向前一扔。李残偷眼瞧了瞧,似乎是间狭小的牢房。
等人走了,他才完全睁开眼,却一下被面前的景象震惊了。
隔着铁笼望去,这是一座深邃又宛如城市般错综复杂的地宫。街道上行人往来络绎不绝,酒肆商行一应俱全,地面上有的这里都有。每隔十步,路旁便放着灯台,照得整个地宫灯火通明。
李残不禁自言自语:“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忽听背后一个古怪的声音道:“不是做梦,但却比做噩梦还难受!”
李残猛一回头,只见牢房的角落里还有个人,只是刚才自己太过激动,没注意到他。
这人身高不满五尺,手脚上都戴着镣铐。李残仔细的打量他几眼,差点笑出声来。这人眼睛小得几乎看不见,鼻头却又大又红,再配上一圈稀稀拉拉的胡须,仿佛一只成了精的鼹鼠。
这人横了李残一眼,没好气的道:“笑什么笑?爹娘给了这副长相,又不是我的错,有什么好笑的?”
李残以前也经常受人奚落,深知这滋味不好受,便立刻抱拳道:“这位先生,是我不对,小的给您道歉了!”
怪人见他态度恭敬,便说道:“算啦算啦,也不怪你。我叫晏舒,你叫我晏大哥就好!”
李残心想:还是鼹鼠!但这回他可没流露出来,强忍着笑说道:“在下李残,见过晏大哥。”
晏舒点点头,问道:“小李,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李残虽和他同处囹圄,并且此人看上去也不像坏人,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装作浑浑噩噩的样子道:“我三伯病了,我到万安寺求药,没想到来了两个人把我绑了。晏大哥,这是什么地方?我三伯还病着呢,让人好担心!”
晏舒不答,一拍大腿道:“万安寺?莫非现在正在开天下英雄大会?”
“是啊?这么大的事您不知道吗?”
晏舒颓然坐下:“三年了……原来我已经被关了三年……看来有生之年是别想再出去了。鬟儿,你长什么样爹爹都不知道,爹对不起你呀!”说罢不禁悲从中来,居然流下了眼泪。
李残忙问道:“晏大哥,你说三年……是什么意思?”
晏舒抹了抹眼睛:“小兄弟,你三伯的药是买不成了,是死是活也只能听天由命。你还是想开些吧!”
李残问道:“大哥何出此言?”
晏舒一指外面:“你不知道,这里是‘晨雾’的老巢,就是铁打的金刚也逃不出去。”
李残一惊:“‘晨雾’的老巢?”
“不错。‘晨雾’来去无踪的原因就在于此。别人追了半天,他们只要往地下一钻便销声匿迹了。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华亭府中有三成百姓都是‘晨雾’的探子,片刻不停的收集着对其不利的消息。这哪儿是天下英雄大会?分明是铲除异己大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