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之下,皆是一片赤黑沙砾。
远处扬起阵阵连绵沙尘,一支马队由远及近,渐临城门。原本一动不动的青影,随即转下了城楼。
马队进入城门,马背上的人皆一尘土灰蒙。
当青影见到其中一人跃下马背,揭开上斗篷时,便迫不及待地飞扑上前。
众人一见,默默无言地各自散开。
贺枫榆怔在原地,面色略窘,而后轻拍着怀里的人儿,低声唤了声:“师姐……”
头埋在贺枫榆口上的付印雪,此刻顾不上那些礼义廉耻,双手抓着贺枫榆腰间的衣角,渐渐平息自己激动的心。
自从她跟随贺枫榆来到墨屽山边界的赤霞城,经历了大大十几次战役,都不如这一次让她如此心惊胆战过。
墨屽山戈壁上,散布着一些被驱逐的没落妖族,时不时就会侵扰人族边界。
那些不足为惧。让他们最为担忧的,是近年来益增长的魔族势力!
每次妖族进犯,都会参杂着魔族中人。他们最可怕之处,在于以魔气纵躯体,无论是人族妖族、生人死人。
肖流聿一早就将魔族的事,上报至央邑;可亓官弘徽却只派了少量的增援,并不重视魔族的崛起。
幸好,前阵子古峯涯也来到赤霞城,为他们每人增添了一道驱魔符咒,减少了被魔族侵袭的机会。
只是,一味地守御无法解决魔族这个隐患。
此次,肖流聿特地派贺枫榆,带人跟着古峯涯潜入墨屽山中,去一探魔族的虚实。
付印雪深知魔族一直在盯着贺枫榆。从他出发那一,便牵肠挂肚。
如今,见到他平安无事地归来,一颗惶然不安的心才得以安定。
“师姐,能否让我先饮口水,我实在渴极了……”
听到贺枫榆沙哑的声音,付印雪才醒过神来。抬头望着贺枫榆满面倦容,心里颇为过意不去。
她只顾着欣喜,却忘记他们这一路风尘仆仆有多劳累,也忘记他们这次深入魔窟,是为了探查魔族的动向。
待付印雪将亲手烹制的汤羹送到贺枫榆房中时,却见他发丝未干,就趴在榻上睡着了。
付印雪放下手中腾腾的汤羹,走到边,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棉布,轻轻地擦拭起贺枫榆的湿发。
来到赤霞城,她与贺枫榆虽以未婚夫妻相称,却一直恪守礼仪。
尽管她已经认定了,今后非贺枫榆不嫁,可目前确实不是他们顾及儿女私的时候。尤其,边城外就是虎视眈眈的魔族!
憩片刻后的贺枫榆,在一片香气中苏醒过来。
睁眼看到付印雪在烛火下,安静地缝补着他破损的斗篷,桌案上摆放着一碗尚有气的汤羹。
贺枫榆忽而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上的疲惫也随之消散。
他真想时光就此停留在这一刻,无需去烦扰外面那些魔族妖族,唯有佳人在侧,美好惬意。
察觉到贺枫榆关注的视线,付印雪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回望着他,粉颊嫣红。
此时,早已夜深,她本该回房。可见贺枫榆从归来就未曾进食,便想多留片刻,等他用完晚膳再离开。
如今,人醒了,她反而觉得有些羞赧。
贺枫榆会心一笑,起走到桌案旁,刻意坐在离付印雪最近的位置上,端起汤羹,径自喝了起来。
很快,一碗汤羹下肚,贺枫榆魇足地叹了一声:“还是师姐做的汤羹好喝啊!”
付印雪听了,心口微紧。
先前她已从同行的精兵口中得知,他们此行一路都在与魔族周旋,不眠不休,连用饭都没有空暇。
“可还觉得饿?膳房里尚有一些膳食,我去端来?”
付印雪刚要起,贺枫榆按住她,摇头道:“不必,夜里就不多食了。”
饿了几几夜,也不宜一下子吃太多。
付印雪闻言,又坐了回去。
贺枫榆一手托着下巴,撑在桌案上,一手按着付印雪的柔荑,轻轻摩挲着。
“师姐,这几,你可曾想我?”
付印雪原本微红地脸颊,愈加发烫。
自来到赤霞城,贺枫榆便不曾如此言语轻佻地逗弄她了。今又突然转变,让她一时难以适应。
付印雪抽出自己的手,面色不自然地言道:“色已晚,你早些歇息。”
完,起要离开。
贺枫榆忽地从后抱住了付印雪,头靠在她后背上,低低地叹道:“师姐,再多陪我片刻……”
付印雪听出贺枫榆语气里的不对劲,每次出现与他母亲相关的事,他便是这般模样。
付印雪静静地站定不动,任由贺枫榆抱着她,平复自己内心的痛楚。
对于贺家与他母亲之间的恩怨,付印雪并不清楚。但灭门之痛,和母亲入魔这两件事,足以摧毁一个饶意志。
贺枫榆能坚持至今,实为不易!
付印雪不善于安慰人,只能以陪伴,抚慰他心中的彷徨和痛苦。
“师姐,她为何不愿见我……”贺枫榆话里满是浓浓的失落。
对于自己的母亲,贺枫榆一直都是希翼多于恨!他期待着能够再见她一面,即便是来取他命也可。
付印雪何尝不了解他的想法,她握住贺枫榆放在她腰间的手,柔声安慰道:“师弟,你有我……”
贺枫榆将付印雪子扳过来,星河般璀璨的笑眼灼灼熠熠:“师姐定要谨记得自己的诺言,今后可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付印雪陷落在那浩瀚星河里,不由自主地点头应道:“嗯,我记着。”
贺枫榆唇角一弯,微微使力拉下付印雪,仰头吻住朝思暮想的那方柔软……
这方宁静美好,在另一处的偏厅内,却是氛围凝重。
肖流聿在听过古峯涯的详报后,便一直紧锁眉头。
曾经的墨屽山,心族的生存与修行之地,如今却沦为魔族巢。
尽管之前早已猜测到魔族势力益壮大,可却料想不到,他们竟然已经占据了整个墨屽山的火岩地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