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火风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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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聘?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



    他的神位可着实不低,居然为了主母破碎神格?”



    胡升讶然道。



    一旁孙祥也是频频摇头,



    “哎,看来咱哥俩还真是不够胆气,应该学学文帝……”



    “别!别!别!你可别乱学!



    我可是也无力再接引一个人来这方盗梦空间了。



    若是少了你我,谁来每日与祖母论道?



    这其中利害,可比文大帝那四个字……



    当然,我不是编排文大帝的不是,我的意思是……”



    “好了,不用说了。我懂!



    无论是文聘,还是你们,



    都是真心在助我,我不会忘记的。”



    孙祥不想让大家尬在这个话题中,迅速切入紧要话题,



    “主母方才说,这一遭又记起了些过往?”



    “不错,我的前世,便是觉醒了武罗之力的有莘氏王女。



    我已经感应到了那种力量,但是就是缺少一个突破的契机。”



    孙祥点头应道,



    “突破吗?修仙是一种形而上的过程,不要相信小说家所讲的那些什么苦修,勤奋,锻炼……



    修仙的突破就是一个顿悟的过程,就是心窍中的某个点,脑洞里的某个结。



    一点通则万法通,能力顿上层楼。”



    “所以我的感应并不算是突破?”



    “虽然还不算,但却是突破的前兆,



    也许只要一个小小的诱因,就可以帮助主母突破。”



    胡升在修行上得见地自然没有高深,此时听得更是直咧嘴,



    于是假意做了个耍帅的pose,在一旁打诨道,



    “是需要这样诱导一下”



    孙祥在胡升后脑狠狠一拍,



    “是诱因不是诱惑,别把主母带歪了。



    这种诱因,也许是一场战斗的顿悟,也许是某种学习的过程,也许就像忽然被苹果砸到了头……”



    “被苹果砸头又是什么梗?”



    胡升向着孙祥翻了翻白眼。



    “哎呀,我是打个比方,懂不懂?比方!



    苹果砸头和棒子砸脑袋这种比喻方法有什么区别?”



    “那为什么一定要是苹果?”



    眼见两人又吵了起来,女丸也不由一阵头痛,仿佛脑壳真被苹果砸中了一样……



    如果这也能算作是一种诱因,那自己大概离突破又进了一步吧。



    汝执楼有恶汉行凶,用巨斧劈杀乡里,却被女丸出手惊退,弃了凶器逃亡的事情已经传得是满城风雨。



    凶手杀人的凶器遗留现场,北郊的樵舍已空,又有周登刘洪分别录制却完全合缝的口供,那便是事实俱在的铁案了。



    女丸一下子从谣言里食人嗜血的女巫变成了仗义出手,驱逐恶霸保一方平安的女菩萨。



    这形象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诸位街坊乡亲纷纷道贺,酒楼的生意,便又热闹了起来。



    可是这最让女丸头疼的事儿啊,便是目前店中缺酒的现状。



    她自己赶忙配置黄粱酿不谈,同时又催刘洪去本地最大的酒商鲁仁杰处批发酒水。



    这鲁老汉是汝执楼最大的供应商,他和女丸打了十余年交道,在心底里也惦记了十余年。



    此时听说汝执楼有难,自知是得了机会,不由分说,上道地亲自压运来几车酒水,全作是贺礼,分文不取。



    他卸过酒水,便乐得与众乡里一并把酒言欢。



    等到散席的时候,趴在桌上躺着的,嘿,还就他老哥一个。



    女丸见今日的正主竟是鲁仁杰,也是不住摇头,这十几年终于还是让他遂了心愿。



    于是便遣散周登刘洪,将老鲁拖入内院。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



    奈何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女丸揉揉眼睛,醒来时仍在招风洞内。



    一条身影在不远处站起,想来便是鲁仁杰了。



    “主母!主母!



    终于能和主母相认了,俺鲁仁杰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那人哭天呛地地一阵嚎啕,



    仿佛是郁积了半辈子的情绪,忽然找到了一处发泄的缺口,



    如黄河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



    女丸也算是被他镇住了,一时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四下里忽然亮起,一道星光冉冉升起,



    “斗部正神,中斗星官首席,鲁仁杰参上!”



    星光映着女丸的绝世美颜,端的是不可方物,把那鲁仁杰看得眼都直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了片刻,忽然叫道,



    “主母,你体内中了蛊!”



    蛊?



    女丸心头一惊,忽然会想起和余德的那一战,最后那股散落的黑烟,着实让她气息一滞。



    至此之后,呼吸间总有些异样。



    只是那感觉也不十分明显,于日常起居并无阻碍,倒也没引起女丸的重视。



    但眼下被鲁仁杰这么一提,女丸的胸口便是一抽,



    这一日比一日的痛苦更深,女丸还是觉察得出来。



    “你说我中了蛊?



    前几日曾与痘神余德一战,倒是吸入了些痘壁残息,有那么严重么?”



    鲁仁杰顿足道,



    “哎呀,我的主母!



    你可知那余德是何许人也?



    当年潼关之上,余德洒五方云,天降瘟癀,西岐数万兵马一齐中招。



    上至太公,下至走卒,肉体凡胎者,无一幸免。



    若非有哪吒莲花转世,杨戬不坏金身,



    仅凭他一人,几乎尽灭西岐大军。



    你吸了他布的癀毒,还会有什么好结果?”



    微光下,女丸蹙眉捧心,那风情真是折煞飞燕西施,



    “似乎确留了些隐疾,不知鲁先生可有办法。”



    “成与不成,在下也无多大把握。但若主母不嫌弃,在下倒也愿一试。”



    “请便。”



    鲁仁杰一捻长髯,微笑道,



    “斗部应天穹五斗,我中斗与其余四斗殊异,只应在三星。



    三星固然难成斗,其中玄妙,便是以天地为橐龠,动而欲出,虚而不汩。



    天地为鼎,三星为足,天圆地方,尽在这倒置的鼎炉。



    此处有风虚而不汩,火山之炎动而欲出,



    以风火之力炼鼎炉,便可化去一切灾厄,病痛,毒疠。



    主母,在下这便献拙了。”



    鲁仁杰双手一挥,又有两颗星渐渐凝成,三星交映挂在洞顶,



    四周的风似乎受到了什么阻碍,在外围形成涡流。



    道道风流在旋转的急流里挤压,撞击,摩擦,偶有火花擦出。



    四周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火风鼎!渐成。



    鲁仁杰和女丸被困在鼎中,各居一位,抱阴负阳。



    女丸全身已是香汗淋漓,但她也能感觉到那股风炎之力沁入体肤,将黑气逐渐镇压,心情大为舒畅。



    于是她便放松身心,不在设防,任由热流涌向奇经八脉。



    就在那股湍流涌向识海的时候,女丸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画中人酷似鲁仁杰,只是面相年轻了许多,他正对着自己疯狂嘶吼:



    “你选择了那个男人!



    我迟早会让你后悔!



    我鲁仁杰,以一己力,翻手可灭西岐!



    你居然敢对我说不!”



    是他?!



    女丸猛然惊醒,前世那个挟天下大义逞一己之私,聚拢数十万大军,助纣为虐的酋帅!



    此时女丸已经入彀,成为鼎中炼物!



    形神湮灭不过须臾之间!



    这是一个天大的圈套!



    女丸双目怒张,凌然瞪视鲁仁杰。



    后者的笑容渐转狰狞,



    “怎么?想起来了?



    晚了!我说过你会后悔!



    我们一起在鼎中神形俱灭,化作元丹,岂非也是大圆满的结局?”



    一阵阵快意的狂笑声,将鲁仁杰的身体,精神都扭曲作一团。



    女丸寂然阖上双目,心中暗道一声,侥幸!



    一股磅礴的力量瞬间炸裂,将那风鼎震得一阵狂舞散成碎片。



    三星黯然坠落,鲁仁杰鲜血狂喷倒在一旁。



    他万万没想到,女丸恰好处于突破的临界点,



    这风炎鼎炉反倒成了她的一场大机缘。



    方才女丸脑海中的闪光,便是破境的征兆。



    每一次的突破,都是冲破境力境界,打破时间空间的爆发。



    鲁仁杰的辛苦布置,应声而碎。



    他也随着这一场爆炸与这世界一齐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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