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道为何。
薛铃没有一点惊讶。
她相信方别所说的一切,超过了她相信她自己。
她之前之所以愤怒迷茫,就是因为在方别的面前,眼睁睁地看着最糟糕的事情发生。
但是当方别向她解释了这一切,尤其是方别承诺,自己会杀了宁欢的时候,薛铃几乎瞬间就决定相信了对方。
因为方别做到了太多她不敢相信的事情,事实上在黑无和端午在和宁欢战斗的时候,薛铃有无数次抱着希望想看到方别出手。
然后一剑就杀了宁欢。
哪怕说方别说他真的做不到。
因为宁欢的level实在太高了,他本来就是站在江湖上最顶端的那一小撮人,如今又神功大成,锐不可当。
也只有方别,能够让薛铃对他抱以这样的幻想。
毕竟,总不能让人连幻想都不能幻想吧。
所以说方别说他做不到的时候,薛铃是真的很失望的。
哪怕说做不到是理所当然,做得到是无法想象。
但是长久以来,方别不是一直做着让人无法想象的事吗?
“真的吗?”薛铃问道。
方别静静点了点头:“嗯,真的。”
薛铃冲过来就想抱方别,因为真的太惊喜太意外了,却被方别抬手抽过床头的短刀抵住薛铃的脖子。
短刀划过脖子发出了像是割石头一样钝钝的声音。
金刚不坏神功,恐怖如斯。
以及薛铃意识到,方别真的是床头放刀的类型,实在是缺乏安全感到了极致。
还有就是此时又重演了当初刚见面的场景。
不过现在的变化就是——薛铃的脖子已经足够硬了。
你随便割喉,割破了算我输。
“男女授受不亲。”方别认真说道。
“你拉过我多少次手!”薛铃就不开心了。
“那叫做不封建!”方别毫不脸红地更正道。
薛铃叹了口气——方别虽然没有用力真的割自己的喉咙,但是脖子抵着一把刀确实也抱不到方别。
就算她是薛大金刚。
“抱一下不可以吗?”薛铃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不喜欢你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方别叹了口气说道。
然后少年收回短刀:“说正事。”
“宁夏回到宁欢身边,这就意味着最糟糕的情况。”方别看着薛铃说道:“因为宁夏其实是我们的一张护身符,因为只要宁夏在这里,我们就有一次遭遇宁欢而毫发无伤的机会。”
“就像这次,即使端午黑无相继动手,并且败在宁欢手下,但是只要宁夏出现,他们就可以安然无恙。”
“毕竟无论是黑无还是端午,都是不是宁欢来到洛城的主要目的。”
“他俩属于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个比喻薛铃就不喜欢了:“我爹没打过我。”
“那你刚好可以去驾驶高达。”方别静静说了一个古老的烂梗:“好吧,那你就当搂草打兔子,捎带活儿就可以了。”
“总之,只要宁夏到手,宁欢就会心满意足离开。”
“因为宁夏涉及到宁欢的天地阴阳交征大悲赋的下一瓶颈的突破,是最重要的炉鼎和工具。”
这件事薛铃是真不知道。
“即使这样,你也要将宁夏送出去?”薛铃不可思议说道。
少女的话音刚落,方别抬手,骤然扇了薛铃一记耳光。
薛铃有些不可思议——说真的,方别虽然拿刀架过薛铃的脖子,但是还真没有打过薛铃。
并且方别这次是用了真气的,否则别说一巴掌,就算是一板砖拍上来,也只是板砖碎掉薛铃的脸都不会擦破油皮。
毕竟这就是金刚不坏神功。
可是这一巴掌真的有点疼,甚至说薛铃的脸都有点红了。
“是宁夏自己出去的。”方别静静说道:“我从来没有请求过她,让她在最危险的时候自己站出来。”
“那你们之间的约定是?”薛铃抿着嘴唇,没有伸手捂住脸颊,而是开口问道。
“我们的约定。”方别看着薛铃:“如果真有那么一刻,她必须站出来牺牲自己,才能够让其他人幸免于难的话。”
“那么请她相信。”
“我一定会帮她在一切发生之前。”
“杀了宁欢。”
“所以,她千万不要放弃。”
……
……
宁夏静静跟随在宁欢的身后。
事实上,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用来刺破自己胸口来威胁宁欢的那根发簪,就是曾经杀死过宁不喜的那一根。
当初宁不喜亲手将她从那些马贼之中救出。
如今却被她亲手用那根发簪刺入心口杀死。
那么现在,曾经刺入宁不喜心口的发簪也险些送入自己的心脏之中。
这或许是一种轮回。
也是一种宿命。
就好像她拼尽全力才从宁欢身边逃走,但是最终,却又回到了宁欢的身边。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过程曲折但是最终结果却异常绝望的噩梦一样,每一次噩梦的终点,就是眼前这个可怕的老人。
当然——如今他已经不再是老人了,而是一个看起来异常英俊美貌的少年。
但是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开始,宁夏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确定他就是自己最恐惧的那个人。
而这个时候,宁欢停下了。
“这里怎么样?”宁欢静静开口问道。
三个人在洛城中行走,再快的消息都没有三个人的脚程快。
所以如今虽然洛城长街那边基本上已经石破天惊,但是这里却依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宁夏抬起头,看到那座异常精致的绣楼上,正写着红袖招三个泼墨烫金的大字。
“师尊以为好,那么定然是好的。”宁天在一旁恭敬说道。
“那么我们就住这里吧。”宁欢淡淡说道,然后自己向着红袖招中走去。
“三位……”红袖招的龟公看到宁欢三人,刚想叫三位爷,却看到走在最后堪称绝色的宁夏,心想有这样的姿色美女在旁,自家的姐们不就都成了庸脂俗粉,于是连忙收口。
“三位客人,楼里面的姐儿都还在休息呢,大早上的,没人这个时候来啊。”他恭敬说道。
宁欢没有开口。
宁天上前一步,静静一掌打在这个龟公的胸口,只看到他瞬间向后飞了出去,然后撞在红袖招的窗户上,整个人跌进了楼内,生死不知。
“那就早点开门吧。”宁天轻摇折扇。
静静说道。
“我师尊要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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