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娜梅坐在办公室,连喝了两杯红酒,她怎么也想不通,中岛信一为何会调查自己?从她答应影佐祯昭加入日本特务机关开始,她就从没想过背叛。
柳娜梅拿起桌上的电话,想给影佐祯昭打电话,结果电话那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明白了,自己的电话被掐断了。
其实,打不打这个电话也没意义。中岛信一的出现,已经代表了梅机关的态度。影佐祯昭身为梅机关的机关长,对自己的调查,必须得到他的首肯。
到下半夜,柳娜梅都快睡着时,中岛信一终于到了她的办公室。
中岛信一满脸络腮胡子,晚上说话时,感觉像鬼一样,他的语气保持客气,但看着他的脸,着实有几分害怕:“柳小姐,久等了。”
柳娜梅只是看了中岛信一一眼,就背过了头,淡淡地说:“中岛君有话直说吧。”
中岛信一突然问:“柳小姐最近在调查军统内奸,不知进展如何?”
柳娜梅摇了摇头:“还没有头绪。”
她感觉自己快抓到这个内奸,可一把抓过去,什么都没有。
中岛信一又问:“瑞福里一案,特工总部是否有泄密行为?”
柳娜梅又摇了摇头:“无法肯定。”
她知道中岛信一代表梅机关,甚至是影佐祯昭与自己谈话。没找到军统内奸,瑞福里一案是否泄密,她也无法断定。她的工作,可以说一无是处。
中岛信一敬佩地说:“柳小姐很有职业操守。”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柳娜梅如果说了假话,接下来的谈话,反而好进行了。
柳娜梅讥讽道:“还望中岛君坦诚相见,不要学中国人绕弯子。”
中岛信一正色地问:“黄伐在会乐里雪萍寓,你是否知道?”
柳娜梅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胡孝民要见黄伐,也知道黄伐在四马路一带,并不知道他就在雪萍寓。”
中岛信一摸了摸下颌的胡须,问:“知道黄伐在四马路一带,还知道他带了随从,要找到他并不难吧?”
柳娜梅说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我没必要知道。如果想知道,问胡孝民就是。”
中岛信一靠在椅背上,语气突然变得冷淡:“你在国统区调查期间,是否与军统有接触?或者说,你是否被他们抓获过?”
柳娜梅嗤之以鼻地说:“我何曾被军统抓过?这世上能抓到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中岛信一说道:“柳小姐,有些事情,你现在承认会比较好。今天晚上的谈话,晴气庆胤中佐很重视,也会报告给影佐祯昭将军。”
柳娜梅气愤地说:“中岛君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诬陷我被军统抓获过?你刚才问黄伐的事情,不会怀疑我是军统内奸吧?”
中岛信一淡淡地说:“现在所有的证据全部指向你,我只是根据事实来推测罢了。”
他觉得,柳娜梅的气急败坏,是因为被自己抓到了把柄。
柳娜梅冷笑:“我被军统抓获,也有证据?”
中岛信一沉吟道:“根据我们从重庆得到的情报,你与军统有过接触,并答应与他们合作,成为双料间谍。”
柳娜梅猛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天地说:“我与军统合作?做双料间谍?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中岛信一淡淡地说:“柳娜梅如果不是双料间谍,何必如此激动?”
柳娜梅缓缓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我只是希望,中岛君不要被人蒙骗。我敢肯定,这是军统新二组马宁一的诡计,此人一肚子阴谋诡计,不用碰面,就能算计你。”
她突然有个奇怪的感觉,马宁一的内线就在自己身边,离自己很近,可自己被什么蒙蔽了双眼,就是发现不了他。
中岛信一问:“说说何爽吧?他是你的人,还是军统的人?”
柳娜梅说道:“从目前来看,他是76号的人,新二组以为把他劝回了头,何爽还是替我们做事。”
何爽的身价,其实也不好下结论。原本她以为,何爽帮着新二组欺骗自己,但晚上与何爽谈了话后,才知道卢义刚早知道了一切。扬子饭店的事情,与自己和何爽都没关系。
中岛信一问:“为何你精心设计的行动,会被新二组轻易化解?你明知道新二组的目标是顾维民,为何不在扬子饭店设伏,而要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中央旅社?”
柳娜梅叹息着说:“我以为马宁一会上当。”
中岛信一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不是以为,没人会追究你的责任?好让你继续替军统提供情报?”
柳娜梅斩钉截铁地说:“我从来没有替军统提供过任何情报,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中岛信一轻蔑地看了柳娜梅一眼,讥讽地说:“所有的内奸,说得都比唱得好。”
自从柳娜梅回到特工总部后,军统的行动就次次顺利,想摸他们的影子都摸不到。
柳娜梅急道:“中岛君,希望你能擦亮眼睛,不要上当受骗。何爽的身份目前还没有暴露,利用他还有机会找到新二组。”
中岛信一冷冷地说:“此事不劳你费心了,你作为交际处长,私自借调刘炳元、秦修德和何爽,干涉情报处的行动,已经大大违反了规定。按照日本的纪律,你应该被处死!”
柳娜梅振振有词地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抓到马宁一。至于双料间谍,实乃无稽之谈。我是日本陆军少佐,难道替日本抓间谍也有错吗?”
中岛信一问:“你抓到间谍了吗?”
柳娜梅笃定地说:“会抓到的。”
中岛信一冷冷地说:“用内奸去查内奸,永远都找不到内奸。从现在开始,停止你的一切工作,可以回家,但不能出门,直到对你的禁令解除为止。”
柳娜梅问:“谁来接手我的工作?”
中岛信一说:“梅机关的秋田俊夫。”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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