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县尉催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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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亭长和亭卒们隔了数日,又到吕公府上去摧缴款项。



    吕公见了他们,仍然一见如故,客客气气的迎接他们到屋子里坐下,说自己正想抽空将钱送去县衙,亲自交给李归虚县尉,不想又麻烦了西门亭的众人跑了一趟。



    亭卒对吕公说,不用麻烦吕公去县衙了,他们既然上了门来,将钱给他们就是了。



    吕公不依,仍然坚持自己送到县衙去,并客客气气的叫吕媭摆弄了酒菜,请他们吃酒。



    西门的亭卒们推辞不吃,吕公道:“大家放下心来就是了,大家的辛苦费用,我老朽自然不会少了你们去。”



    又叫吕媭去里屋,将了几个钱袋子出来,每个人赠了一袋,估摸也是两三百钱的样子,都是欢欢喜喜的收藏好了,又喝了一回酒。



    李归虚问他们去吕公处收的钱如何。



    他的叔伯兄弟道:“那吕文乃是个无赖之徒,今日我们去了,又是一分钱不给,还把刘季搬出来压制我们,说什么我们还要去,他必须叫刘季将哥哥你告到郡守那里去,要与哥哥你争执一番。”



    李归虚冷笑道:“告到郡守那里去,我害怕他怎的?就是告到郡尉那里,也不过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他不明白,这加收钱款之事,乃是经过郡尉同意了,我们才去执行的道理。”



    “今个我亲自去,看他还将刘季来压我,我不把刘季那厮的亭长撤了有鬼。”



    他的叔伯兄弟道:“这件事就不劳烦哥哥你了,一个县尉亲自去催款,好像降低了身份,今日晚了,待明日,兄弟我又叫亭里的兄弟一道去了,看吕文如何说来,如是给了则罢了,若是不给时,哥哥你在亲自去,哥哥看如何?”李归虚只好着罢。



    次日,李归虚的叔伯兄弟又叫亭卒同去吕公处,其中一位亭卒道:“我们已去了两次,每一次都拿他好处,加起来,也有五六百钱了,这个数目不小,吃人家的嘴软,叫我们如何开口,拿人家的手短,又怎么再伸手?难道厚着脸皮把他绑去县衙?”



    其他人也纷纷迎合他的话,李归虚的叔伯兄弟也只好罢了。



    过了半个月,李归虚又问到吕公缴纳款项的事情,他的叔伯兄弟故意跺脚道:“那吕文也是端的可恶,今天去催,说明日送到县衙,明日去催,又说后日送到县衙,这些天来,让西门亭的兄弟跑去跑来,累折了腿,看来,还是要哥哥你亲自出马方可。”



    于是,李归虚腰间挎了刀子,叫上衙役三人,伙同西门亭兵卒六人,气势汹汹的去了吕公的石屋。



    途中,西门亭亭卒和他的叔伯兄弟总是脚步拖拉,不想朝前,一任他和衙役在前面走,问道:“我看你们个个神情慌张,好像要拉你们去杀头的样子,难道吕文家藏有那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就是有强盗,不是正合众人的心意吗?之前王安在那厮做亭长时,一有盗贼之事,你们一个个争抢上前,害怕落了一步,让人抢了功劳,这时候怎么如此拖拖拉拉起来?”



    其实众人害怕李归虚知道他们收了两次吕公钱款之事,倒希望此时李归虚前去,刚好吕公不在家最好。



    这事能摧则摧,不能摧时,上门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不巧得很,李归虚一肚子火,带着这些人到了吕公的屋子外面,雷了半天门,一点动静也没有,吕公一家不知何处去了。



    又到屋子周围看了看,见吕公的菜地里一个人的影子也没有,而且菜地里杂草丛生,好像许久没有人打理了。



    李归虚道:“那时候我来过此地,见吕文的菜地收拾得井井有条,白菜萝卜一样一样的,长得好是茂盛,今日看来,这菜地好似一年半载没有人打理,他一家难道平日里不吃菜,光是吃肉?”



    又返回到大门处,雷了一阵子门,“咚咚”着响,好久还是没有人来开门,李归虚不死心,又在大门外叫了一阵,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一个衙役过来道:“吕公家的小门已上了锁,而且那锁已是锈迹斑斑,好像多久没有人出入了一样。我见那小门上挂了一张兽皮做的信笺,上面写了些字,小人不认识,特将了来,给县尉大人你看看。”



    李归虚接过兽皮信笺,只见上面写道:



    “吕文一家出游,有到访的客人请自回,待冬日吕文回家再邀相见。一切事务,皆交赵家里管家赵桂余打理,有事请到赵家里与赵桂余交涉。”



    李归虚脸色铁青,抖着兽皮信笺对他的叔伯兄弟道:“你们果然来过这里了?”



    这西门一伙人正巴不得李归虚不要见吕公的面,好隐藏他们拿了好处之事,这时候见吕公屋子里里外外没人,正在高兴,又见有那么一张信笺说吕公一家不在家,虽是疑惑,却是喜上加喜。



    只是忙不迭的道:“我们早知道吕文不在家,又害怕县尉你着急,因此说吕文不肯缴纳钱款,好让你不要焦躁,不想县尉你一定要亲自上门,也不好阻拦,便随你来了,小人们都罪该万死!”



    李归虚火冒三丈,带着众人急匆匆的去了赵家里,找到吕公的管家赵桂余,那赵桂余诚惶诚恐的说了。



    吕公一家出门已有月余,说是冬天下雪时才能回来。平日里因为吕公一家不在,那府上也没有什么事,赵桂余只是吩咐下人们数日去打扫一次。



    每天赵桂余忙完了自家的事,到了晚间,才去石屋里守夜,天亮便又回赵家里了。



    因吕公一家出门太久,那些菜地也荒废在那,鸡鸭猪狗也折卖了,平常如果有邀请的酒宴,或者附近有的婚丧嫁娶,吕公留下一点钱,叫赵桂余拿去应付。



    赵桂余道:“不知大人你找吕公什么事?”



    李归虚将“避难费”一事说了。



    管家说,之前吕公和县令要好,每年都有礼送到县令家里,避难费,也包含在礼单里了。



    自因为娥姁之事,吕公与县令疏远之后,礼也不送了,避难费也就不缴纳,也不见有衙役上门来收,故而把这事疏忽了,等吕公回来后,赵桂余与他说了,他自然送上县衙里来。



    又说,自己虽是吕公的管家,吕公的钱库,却非赵桂余掌管,平常的吃穿用度,都是吕公拿出钱,叫赵桂余去打点,却拿不出钱来充缴避难款。



    赵桂余的一番话虽让李归虚觉得不是滋味,却惊倒了西门的亭卒们。



    吕公既然不在家已是月余,那么之前他们见的吕公难道不是人?



    酒喝了,饭吃了,去过吕公的石屋子几次,就当是做梦了,可是,吕公送给他们每个人五六百的钱数,扎扎实实的压在箱底下,难道那个钱不是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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