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说到沛县的事,刘季说,县尉去了铜山,拜了道观里的师傅,俗心就那样灭了。
郡尉派人去见他,要劝他回沛县继续任职,可是,他却避而不见,使郡尉的颜面荡然无存。
郡尉为此非常生气,决定将他的职位革去,提拨西门亭亭长王安在,以接任县尉之职。
任令状刚拟好的当天,正要下发到王安在的手上,谁知道那王安在莫名其妙的忽然失踪了。
数日来,沛县上下的衙役都在寻找王安在的下落,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郡尉迫不得已,只好指定南门亭亭长李归虚暂时代理县尉一职。
李归虚那厮一上任,也不考虑王安在是否在近日回来,竟然以王安在擅离职守为由,撤去王安在西门亭长之职,将自己的一个叔伯兄弟接替了西门亭亭长一职。
他还扬言,沛县所属各亭的亭长,皆要考察一番,不称职的人,将会在近期更换,弄得人心惶惶,大家敢怒不敢言。
莫塞道:“别人还无妨,这个李归虚素来与你刘亭长不合,只怕要拿你第一个开刀,撒了你的职务。”
刘季说,撤职倒是不可能,因为刘季在县衙和郡里都有认识的人,没有大的过错,他不可能轻举妄动。
只是将来这亭长不好当了,就是勉勉强强当下去,少不了受李归虚的窝囊气。
因为泗水亭在泗水岸边,李归虚那厮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王安在酒后坠落泗水河中,叫泗水亭的亭卒,不论白天夜晚,都要划船在水面上打捞尸体。
而且限期在三日之内,必须把王安在的尸体打捞上来,否则每个人罚钱两百。
真的是岂有此理了!
沛县的人谁不知道,那王安在虽是壮汉一条,水性很好,有一些寻花问柳的行径,但从来滴酒不沾,何来醉酒失足落水之说?
眼看期限就要到了,泗水亭的亭卒们从泗水河中打捞上来的东西,不过是些死牛烂马的骨架,哪里有溺死的人尸?
刘季气不过,跑到郡守那里去抱怨,郡守却劝他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等他三把火一烧过,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面对新上任的县尉,又是刘季之前的同事,他说什么,照他说的办就是了。
刘季别无他法,只好亲自划船,协同亭卒一起,把泗水河从上游到下游耙了几遍,仍就一无所获。
刘季对亭卒们道:“王安在失足落水之事,纯属那李归虚瞎扯淡,不过刚刚上任就想诈咱们的油水罢了,算我倒霉,罩不了兄弟们,罚的钱数,我想办法凑足了,缴给那厮,当是给他的棺材钱了。”
亭卒们过意不去,执意凑钱请刘季吃酒。
刘季道:“自在王媪酒肆出了那档子事,兄弟我再也不敢涉足酒肆饭馆,若是一定要喝,只有去樊哙狗肉馆了。”
于是,众人便去樊哙的狗肉馆,酒中,自然免不了说新上任县尉李归虚的气话。
樊哙是个粗人,哪里听得这种气话,当场就提了一把杀狗用的尖刀,要去寻李归虚讨个说法。
众人连拉带劝,怎奈何樊哙身强力壮,挣扎脱了众人之手,气势汹汹的到了李归虚家的院子,打雷似的捶打李归虚家大门。
他高声吼道:“你李某人快一点出来,让我宰狗一样吧你给宰了,好让沛县的人都知道,胆敢欺负刘季的人,我樊哙会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院子里的看家狗听见樊哙的声音,不停的狂吠起来。
李归虚在院子里问他是谁,樊哙吼道:“我就是专门宰你这种狗官的樊哙!若不开门出来受死,待我破门进去,把你一家老幼全部杀光!”
李归虚有点心虚,不过还拿话来吓唬他:“你个卖狗肉的樊哙,你知不知道,你来谁家闹事?这里可是沛县县尉的府上,你若是执迷不悟,我便叫衙役们把你抓起来,到时候将你在县衙公堂上乱棍打死,看你还卖什么狗肉?”
只听樊哙在院子外面哈哈大笑,道:“我管你是什么鸟官,若再不开门,我便闯门进去了!”
听见“嘭”一声闷响,李归虚在院子里看见樊哙和门一起倒在地上,吼道:“你居然将我家门撞倒,我定然与你没完!”
他腰刀一搠,眼看就要刺到地上樊哙的身子。
樊哙双脚抬起,朝后一滚,人已在门旁站起来,两眼通红的盯着李归虚,可谓是杀气腾腾。
也是奇怪,刚才还狂吠不止的看家狗,此时见了樊哙,也止了吠叫,夹着尾巴跑到李归虚的背后躲着,偷窥樊哙的举动。
李归虚见那一刀刺他不着,心里发虚,又见他如是困兽犹斗一般,连看家狗都害怕他,忙叫屋子里的家眷赶紧关门。
那屋子里的家眷早就吓得不知所措,急急忙忙把门关紧了。
李归虚道:“你这个狂徒,如何不分青红皂白就闯进我县尉的家?我何时又欺负了刘季?”
樊哙道:“我没心思和你啰嗦,来,来,我今个不杀了你,算不得一条好汉!”
李归虚见他刀子短,自己的腰刀长,谅他伤不到自己,道:“在人家院子里打斗,算不得好汉,你岂退到院子外面,我出来和你大战三百个回合!”
樊哙哪里听他,手里的尖刀直直的送过去。
李归虚举起腰刀,朝樊哙拿尖刀的手,一刀劈下去。
怎奈砍偏了一颗米,削去樊哙的一块袖口,刀还未收回,樊哙的刀子已刺到了李归虚的喉咙,眼看李归虚就要一命呜呼,忽然听见一声怒吼:“刀下留人!”
原来刘季等人已追到李归虚的院子外面,那吼声,是刘季。
樊哙稍一迟疑,李归虚朝后便倒。
樊哙尖刀朝下一送,又往上一挑,却见刀子刺进去的不是李归虚的身子,而是那条夹着尾巴的看家狗的喉咙。
李归虚倒在两步开外,脸色苍白如纸,见自家的看家狗一声不响的倒在地上,动也不动,血水喷了一地。
刘季等人已冲进来,奋力将樊哙搏住,朝院子外拖去,不再顾李归虚是否受伤,速速把樊哙架离了李归虚家的院子。
一路出了城门,直接将樊哙送到吕公的石屋里暂时躲藏了。
莫塞问:“李归虚倒是罪有应得,只是樊哙这么一闹,虽只杀了他家一条看家狗,可是却让刘亭长和李归虚县尉的关系雪上加霜了,这当如何是好?”
刘季道:“是啊!如此一来,我这个亭长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