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娥姁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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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莫塞走后,刘季取了公文,就要去泗水郡缴纳。



    一个亭卒走过来,对刘季道:“县衙那边有公文来,是交泗水亭签收,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刘季接过来,取下封条,打开看时,乃是县衙宣刘季到县衙大堂着官司对质的信函。



    想来,这泗水亭与沛县县衙,不过十里的路程,既是对质,何须发函?



    也许是县令早上收到了贿赂的缘故,故意发了一个信函来。



    如果刘季假装不在亭里,又没有人去宣他,他自然不会到公堂上去。



    等他收到信函,打开看时,公堂上的官司已过,这事就可以不了了之。



    可是,刘季拆开信函看了,估计是关于阿织之死,和夜晚斩杀公鸡这种事。



    躲避不得,只能辨别清了,人们才不会在他身后说三道四。



    于是,刘季只将郡里的公文交予亭卒,让他按时送达。



    于是,整理了衣带,戴上斗笠,悬了腰刀,忐忑不安的去了县衙。



    到了县衙,见县衙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



    可见,这疯鸡之事闹得够大的,几乎到人人皆知的地步。



    县令已是升堂多时,见堂下跪着王媪,她身后,又跪着一大批老百姓。



    那些老百姓怀里还抱着死鸡。



    想是王媪在陈述阿织死亡之事,那些老百姓自然是为他们家被斩杀的公鸡叫屈。



    面对如此诡异而且荒唐的案件,不知县令如何就审。



    好在县令一大早就收到莫塞委托萧何送到的贿赂,见刘季进来,并不为难他,也不让他下跪,只是叫刘季在旁边站着候审。



    这时候,就听见仵作在堂下道:“死者阿织,系酒肆王媪认的干女,年满十六,验牌和户籍登记无误。于昨日凌晨寅时死亡,身体多处受到鸡喙啄伤,伤口寸许深度,一共有一百单六处。两个眼珠脱落,挂于面容,脱落原因,也是鸡喙所啄,致命之处,在于喉结,此处被鸡喙啄得血肉模糊,喉管被啄漏气,因此不能正常呼吸,故而毙命。”



    又道:“在屋子中,收罗到鸡毛半斤,死鸡一只,死鸡系死者手掐窒息死亡。死者尸体仍停留在房间里,不得动她,以便县令大人前去查验。”



    县令道:“就此看来,死者必是大公鸡啄死无疑!”



    又道:“王媪,本县问你,那些鸡如何进得你家酒肆的大门?你睡在楼下,为何听不见楼上公鸡袭击阿织的声音?”



    王媪道:“白天刘季刘亭长以及他的朋友二十余人,在酒肆喝了一天酒,老身因为如此,忙了一天。那时候,老身打水给刘季刘亭长洗脚后,和阿织收拾了楼上雅间的碗筷,然后关了酒肆大门,闩了门,就分别去睡了。老身白天太累,倒下床上就睡着了。”



    “夜晚里,阿织如何睡到刘亭长的床上去,刘亭长何时走出酒肆,阿织如何被公鸡啄死,这些事情,老身都是一无所知,望县令大人明察!”



    县令道:“据仵作勘察,阿织死前喝了很多酒。平常里她喝酒吗?是不是你让她陪客人喝的酒?”



    王媪道:“我这女儿乖巧听话,没有这些不良嗜好,自从在酒肆里帮工以来,滴酒未沾,不知从来没喝酒的她,何时喝的酒,这是实情。”



    县令道:“你现在有什么要告诉的?如实说来。”



    王媪看了站在衙差旁边的刘季一眼,道:“我只想知道,刘季刘亭长何时走出酒肆,走出去时,是不是忘记关了酒肆大门。阿织为什么睡到那个房间去了?是不是刘亭长招呼她过去睡的?”



    县令看了刘季一眼,刘季站到堂下去,拱手对县令道:“在下确实在王媪酒肆处喝酒,醉酒后,就在王媪安排的房间睡下,其间王媪确实打水为在下洗脚,睡觉时大约是戌时,到了子时,在下忽然惊醒,因为想到妻子吕氏早上叫在下在响午之后,一定到城外吕公处接她回家,这事因喝酒忘记了。因此想,如果她已回家,知道在下住在酒肆里睡,不回家去,自然不成体统,于是起来,下了楼,开门后又把门关闭了,方才回家去,那时候,大约是子时三刻,到了家里,那阿织何时进去房间里睡,又如何喝的酒,又因何致死,在下实在是不明白缘故。”



    县令看了堂下众人一眼,又对刘季道:“阿织已死,死无对证,本县如何知道你所说的话,孰真孰假?”



    刘季拱手道:“在下之妻吕氏,可以证明在下何时到家。”



    县令对萧何道:“萧何大人速速派人将刘季妻子吕氏宣来。”



    萧何答应而去。



    一会,娥姁被差衙带到县衙大堂,当庭跪下,说明了户籍姓氏,查交了验牌,县令问:“你丈夫刘季昨天晚上何时到家?”



    娥姁眼似秋波,吐气如兰,道:“大约子时三刻回到家里,回来后还是睡眼朦胧的样子。”



    县令叫娥姁退下,醒堂木一拍,判道:



    “现今查明,王媪酒肆王媪之干女,酒后嗜睡不醒,于寅时被街道上窜进去的疯鸡啄死,阿织死亡时间乃是寅时,人证物证齐全,刘季并无杀人嫌疑。至于街道上被斩杀的公鸡,各家各户已登录在案,凡是有登录在案的人家,判罚一百钱,交予王媪着料理死者的费用。”



    县令醒堂木一拍,叫一声:“退堂!”



    那些领认了死鸡的人家,本想让县令着人调查斩杀公鸡之人,好叫他赔偿损失,或者判决他坐牢。



    如今听了县令的判决,自家的鸡死了不说,倒要因鸡连坐,倒拿出一百钱来,心里不知骂死县令老祖宗死了多少回,乖乖把钱在公堂上交给了衙差。



    出了县衙大堂,回身去吐口水,嘴唇倒吐干得冒烟了。



    萧何把刘季等人送出县衙大堂,笑道:“多亏娥姁嫂子深明大义,这件事总算完了,要不然,刘亭长可是有得煎熬的。”



    只见娥姁似笑非笑,说道:“夫君有惊无险,这下可以安枕无忧了吧?”



    刘季心里有愧,只是默不作声。



    莫塞在一边开玩笑似的道:“刘亭长倒是脱了嫌疑,只怕这疯鸡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就平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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