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颜色单调的神器空间里,一个独特静默的灵魂在黑白的世界里缓缓沉浮,修长的双眉从如瀑的发丝间穿过,紧闭的眼眸睫毛轻轻地颤抖,高挺的鼻梁下,暗沉的双唇不自然的呢喃着。
不着寸缕的灵魂躯体勾勒着女性姣好的线条,从尖尖的双耳上能一眼看出精灵的特征,如果不是胸腹间那仿佛撕碎一般的冰蓝色创口,她就像一个梦境里最美妙的幻象。
希尔瓦娜斯……
一个悠长、低沉的磁性声音在灵魂的耳边回荡,满脸茫然的女精灵紧闭着双眼,精神恍惚中,发出一丝痛苦的呢喃:
我……是谁……我……在哪……
每一个字都带着痛苦的颤音,拼命睁开眼睑的女精灵灵魂体终于打开了空洞的瞳孔,在眼眸淡淡的白光中,一片颜色深沉的土地映照在了她的双眸之中。
她看到了,流淌的鲜血再一次浇灌着黑色的土地,破损的盾牌、折断的弓矢,还有无数撕裂残破的尸体。
精致的盔甲和长袍保护不了这些高等精灵的躯体,四处游荡的食尸鬼扑在鲜血淋漓的残躯上大快朵颐,意识里一片空白的希尔瓦娜斯仿佛一个游荡的鬼魂在这片土地上缓缓飘荡着,她模糊的意识并没有意识到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女妖。
没有目的,没有思考,凭借着本能和某种灵魂束缚的召唤,化作鬼魂的希尔瓦娜斯只记得自己一次又一次穿过那些精灵的躯体,夺取她们体内的生命力的同时,将死亡和负面的能量灌注进她们逐渐冰冷的身体。
每一次穿过同族的身体,都会让脑海一片空白的希尔瓦娜斯的灵魂冰冷地颤抖,她想发声、想冲破这层牢笼,但却只能发出让精灵们七窍流血的哀嚎。
绝望、痛苦的负面情绪不断充斥着女精灵的灵魂,直到亡者的大军踏足青翠欲滴的林地,手持魔剑的阿尔萨斯站在一块防护符文石面前的时候,女精灵终于想起了什么,她目睹着举起魔剑的阿尔萨斯凝聚出令人恐惧的死亡力量,借着上万枉死者的灵魂,一击切开了原本生机盎然的大地。
势不可挡,一剑裂地。黑暗的裂谷在女精灵惊骇的目光中撕开了一切挡路的生灵、树木和山峦,腐烂凹陷的大地一直蔓延冲向了远处高耸的都城,那些符文石根本没有起到应有的防护……
轰隆……
在银月城半边城墙崩塌的瞬间,化为灵魂女妖的希尔瓦娜斯双眼滚落鲜血的泪痕。
我……是希尔瓦娜斯……我是银月城的游侠将军……我……也是毁灭家园的刽子手……
举起惨白半透明的双手,觉得上面满是同族血液的女妖崩溃绝望的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想伸出手去撕碎面前那个黑色重甲的男人,却发现自己刚刚诞生这个念头,就被黑色的锁链牢牢的拘束住了自己的灵魂。
根本无法行动的希尔瓦娜斯发现连她的女妖哭嚎都发不出任何声音,没有那个男人的允许,她只是一个安静待命的工具,无法接受这一切的女精灵终于崩断了心弦,眼前的一切陷入寂静的黑暗……
……
噼啪……噼啪……
火焰的声音在灰暗的房间里响起,充满着精灵精致装饰的房间里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污,一位皮肤几近惨白的女精灵正躺在地板上,鲜血图案的法阵在她的手掌轻轻颤动后慢慢从石板上消退。
“嗯……我这是……在哪……”
手肘撑住地板慢慢坐起的女精灵晃动着脑袋,尖尖的耳朵随着脑袋轻轻晃动,用手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精神逐渐清醒的女精灵猛地从地面上跳起,左手抓向自己的后背,却只摸到一团空气。
我的弓呢,不,我不是死了吗……
皱着双眉的希尔瓦娜斯拼命回想着自己之前发生的一切,冰冷的身躯和停止跳动的心脏都在告诉她那仿佛梦境一般的痛苦回忆都是血淋淋的真实。
吱呀……
房间的木门被一只白皙的手掌推开,紧张的女游侠立刻摆出警戒的姿势,但她瞬间就从那标志性的机械盔甲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那个堕落王子的狗腿子,御使着圣光的背信者。
“醒了?正好,阿尔萨斯在找你。”
多琳没有同这个女精灵多说,只是淡漠的留下了一句话,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谁会……”
刚想怒声驳斥一句的希尔瓦娜斯突然感觉身躯一紧,源自灵魂的重压让她不自然的挪动着双腿,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僵硬的跟在多琳的身后,在踏出房间的一刻,女游侠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感觉周围的装饰是如此的眼熟。
“这是……银月城的王庭,不……不……”
痛苦呢喃的希尔瓦娜斯想起了之前自己作为女妖做下的一切,眼下崩塌的城墙、横流的血污蔓延在原本整洁、典雅的花园和街道,虽然没有看见任何的尸体,但女游侠足以想想亡灵天灾给城市所带来不可计数的悲惨故事。
刽子手、畜生、恶魔……
在心底用她极为有限的粗鲁词汇诅咒着阿尔萨斯的女游侠不敢、也没办法表露出任何抗拒,甚至抓起路边掉落的战刃给自己来一个痛快的动作都会被阿尔萨斯的意志轻易阻止。
多次尝试后希尔瓦娜斯终于放弃了自杀,随着她不断靠近王宫大殿,一些面貌狰狞的女妖鬼魂开始跟在她的身后,就像是一群听命的手下,希尔瓦娜斯发现,她可以简单指挥这些命运悲凉的同族。
很快,女游侠踏入了银月城王宫大殿的门扉,冷清的双目一下就锁定了那个漆黑重甲的身影。
“希尔瓦娜斯,很好,看来你很适应你的新身份。”
站在王座前的阿尔萨斯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一边的位置,让她坐在了下方的座椅。
默然坐下,咬牙切齿却不敢表露出来的希尔瓦娜斯虽然很奇怪阿尔萨斯并没有像对其他女妖一样抹杀她的心智,甚至还还给了她原本的躯体。但此刻她把疑问和复仇的怒火都压在了心底,只是摆出一脸静默的姿态听候着阿尔萨斯的调遣,如果不是锋利乌黑的指甲嵌入掌心,从表面上看就像一位忠心聆听的仆从。
“人到齐了,让他进来吧,玛维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