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老板的胸口有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胸骨完全的破碎,一些碎片扎进了心脏里,是造成他死亡的主要原因。
那尊有些异常的雕像并不在其中,可能是掉了,或者发生了其他什么怪异的事情,夏尔并没有看见它。
抵达现场的法医拿着一只类似订书机一样的手动钉枪正在瞄准小个子老板的耳朵,上面有一条塑胶卡片,卡片上记载了一些小老板的个人信息,以及这起案件的一些信息。
他随手在小个子老板的耳垂上轻轻扣动了一下扳机,突的一声轻响,信息卡就像是耳链一样挂在了他的耳朵上。
他拿起胸口挂着的一个小型照相机,对着殓尸袋里的老板照了一张相片。
可他似乎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一眼微型相机模糊不清的屏幕,又抬头看了一眼小个子老板。
恰好站在他身后的夏尔也看见了他手中相机屏幕上的画面,画面中躺在殓尸袋中的小个子老板,似乎正在对着镜头微笑。
可实际上,他此时的面容非常的恐怖,扭曲,狰狞。
从眼角、鼻孔、耳朵和嘴角流出的血迹已经干枯发黑,此时看过去,就像是有一只如同腐朽枯木的手掌,覆盖在他的脸上。
死亡让他的身体变得失去温度,肌肉早就开始僵硬,就算撕掉他整张脸,他都不可能做出笑的表情。
法医似乎有些迟疑,揉了揉眼睛,又擦了擦镜头,为小个子老板又拍了一张照片,这次照相机屏幕上的成像变得很正常,至少看不出已经装入了殓尸袋的小个子老板在微笑。
这张照片会作为尸检档案第一页用的相片,主要是证明法医接收尸体的时间,和当时尸体的情况。
这次的拍摄没有任何问题后,法医为殓尸袋拉上拉链,然后和他的助手一起,把小个子老板丢到了车上。
他摘掉了手套,靠在车边点了一根烟。
这座城市并不安全,或者说整个世界都不安全。
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正常或者不正常的死去。
有些是因为意外,有些是因为别人的伤害,也有一些死的比较不自然。
这些无法通过外在的观察就能够决定他们死亡原因和方式的尸体,最终都会送到法医这边来进行解剖,然后寻找到他们死亡的具体原因,然后交给警察们参考,是否要立案调查。
小个子老板是今天的第七具尸体,法医有些累,一上午解决了六具尸体的解剖工作让他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正好,来自警察局的电话响起时,他抢先一步站了起来,主动承担了这次运输工作,趁机出来喘口气。
两分钟后,他丢掉了只剩下烟屁股的香烟,抬脚碾了碾,就在他准备拉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仿佛是有一种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力量,让他的动作稍稍停顿了片刻,然后扭头看向了人群。
在人群之中,夏尔感受到了一对目光的注视,这种感觉非常的神奇,他明明并不知道有人在看自己,但是他的大脑却给了他一个非常明确的提示,不仅告诉他有人在看他,还告诉了他那个人所在的位置。
他转头朝着目光所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看见了站在车边已经把车门拉开的法医,法医也看见了他,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空中相遇。
他不认识这个医生,就像医生也不认识他,偏偏就是这两个互相都不认识的人,因为别人的死亡,有了见面的机会。
两人对视了大约有七八秒,法医莫名的笑着点了一下头,向夏尔致意,夏尔也点了一下头回礼。
两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在没有任何语言交流的情况下,完成了第一次的问候。
“师父,你认识那个人?”,法医的小徒弟好奇的问了一句,“他在那边站了挺长时间的……”
坐上车后发动起了汽车,法医微微怔了一下,一边摇着头,一边切换档位,“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他在那站了很久?”
小徒弟透过车窗外的后视镜,瞥了一眼人群中的夏尔,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我们来的时候他就站在那,有半个多小时了,他好像都没有动过。”
法医皱了皱眉头,他隐隐的感觉到夏尔可能会和这起致死案件有关系,等他做完尸检之后,会把自己的想法连同报告一起递交上去。
在过去破获的很多起谋杀案中,有接近百分之十几左右的案件凶手就是报警人,有接近六成以上的凶手在作案后偷偷回过现场对警察们的破案进行近距离观察。
现场围观群众被列为调查对象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单位里,在同事的帮助下,将装有小个子老板的殓尸袋送进了解剖室中。
“这次你来还是我来?”,法医换了一副手套,并且开始系围裙,解剖这种工作并不像是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精致”,当习惯了这份工作之后,更像是一种令人有些压抑烦躁的流水线工作。
小徒弟顿时来了精神,“我来我来,师父你帮我看着点……”
法医点了一下头,走到了殓尸袋边上,并且推动一个有支架的摄像头,开始记录整个解剖的流程。
这些过程都是非常重要的证据,会有一整套的流程来确保验尸的过程中没有徇私舞弊以及重大错误的发生。
小徒弟有些兴奋,可能是他还没有毕业的关系,能够单独接触一具新鲜的尸体,对于医学生来说简直是一种恩赐。
至少,他不需要再去摆弄那些被切割很多次,散发着浓浓的福尔马林味道的“老师”了。
Zhi……,拉链被小徒弟很快的拉开,他也开始解说起来,“……日上午第七例解剖对象,由我……做具体解剖工作,我的师父……负责全程记录,接下来我们将进行比对解剖工作前的确认和比对……”
他很熟练打开了殓尸袋,然后愣了一下,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躺在冰冷金属床上的小老板。
等了有半分钟他都没有什么动作,法医在一旁皱着眉头碰了他一下,“怎么了?”
小徒弟突然转过脸看着他,即使有口罩遮挡住了他差不多一般的面容,可法医依旧能从他露出的不多的脸上,看见一种莫名兴奋的诡异表情,就像是发现了某种有趣的东西时,兴奋,带着一丝惊喜的偷笑。
“师父,他在对我笑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