歼-11BS已经飞过四转弯,尖尖的机头对准跑道,正准备降高度往跑道上落。
杨洛急忙按下通话按钮,大声急叫道:“362,拉起来,快拉起来,你的起落架没有放下来。”
歼-11BS的飞行员听到杨洛的大喊,心中一紧,但并没有慌乱,遵照指示,马上收回襟翼和减速板,免得影响速度的提升,轻轻拉杆抬起机头,并同时缓缓推节流阀,加大航油注入燃烧室,提升速度。
换个没有经验的飞行员,可能就会着急用力拉杆,很可能出现仰角过大的情况,进而导致失速。
要知道,现在的歼-11BS是处在降落的过程,速度本来就很慢,而且还在持续不断地降低,如果飞行姿态突然改变,仰角过大,更重要的是歼-11BS的左发已经停车,只有右发在工作,势必动力跟不上,失速是肯定的,连改出的机会都没有,只有一个结果——坠毁。
歼-11BS终止了降落的姿态,有些颤颤悠悠地重新以极小的仰角爬升增速,从跑道上空飞过,掠过塔台。
“塔台,我拉起来了,你再确认一下起落架情况,完毕。”362扫了一遍仪表盘,确认除了左发故障停车外,其他的正常,于是说道。
杨洛一把抢过望远镜,透过望远镜仔细观察,机腹起落架的舱门是打开的,但确实没有看到起落架的影子。
“362,起落架舱门打开了,但没有看到起落架,你重新操作一下起落架收放。”杨洛举着望远镜追逐着歼-11BS的身影,一边说道。
“明白。”362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重新操作起落架的收放。
“怎么又拉起来了?是不是又出了新的故障?”歼-11BS的后舱中,年过半百的军工专家见战机又拉起来爬山高度,出声问道。
“塔台说起落架没有放下去。”362回答了军功专家,又联络塔台道:“塔台,我重新操作了起落架,起落架有没有放下去?”
杨洛很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其实起落架已经放下来了,然而再三确认,在歼-11BS的机腹上还是没有看到一丝起落架的影子。
杨洛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脸上非常的凝重。
完蛋了。
起落架放不下去,这架歼-11BS基本上完蛋了。
“没有,起落架没有动静。”杨洛凝重地说道,“还有办法吗?能不能做大过载机动把起落架甩出来?”
起落架故障放不下来,做大过载机动是有可能把起落架甩出来,但现在要考虑的是歼-11BS已经失去一半动力,还能不能做大过载机动。
果然,362否定了杨洛的提议。
362立马答道:“不行,左发停车,发动机动力不足,依靠一个发动机的动力做大过载机动,很容易失去飞机的控制,太危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362,你们跳伞吧。”
因为彼此不熟悉,杨洛没有命令362跳伞,而是带着商量的语气。
“不,我不跳伞。”362语气激动地说道。
“不跳伞,难道你还想强行迫降吗?”杨洛大惊道。
“对,强行迫降。”362肯定地说道,“以机腹触地迫降,有成功的案例。”
“你想过强行迫降的危险性吗?你以为是中型机吗?还能以机腹触地迫降。以歼-11BS的自重,强行迫降的成功率小得可怜,基本上就是找死。还有你不是一个人,后座的军功专家怎么办,让他陪着你冒险吗?”
起落架失灵,以机腹触地迫降的例子在国内国外都有成功的案例,但失败的案例更多。
“让专家跳伞,我驾机迫降,我绝不做伞兵。”362语气异常强烈地道,有一股宁死不跳伞的气势。
杨洛一顿,没有想到歼-11BS的飞行员这么执着,放缓语气道:“362,你确定要强行迫降吗?”
“是。”语气依然异常强烈。
杨洛轻声道:“362,我也是飞行员,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我不同意你这么做,太危险了,不过我也不会命令你跳伞。你先在空中盘旋,我上报北指,看北指的决定吧。”
没有任何一个飞行员愿意做伞兵,只要有一线希望能迫降成功,哪怕冒着巨大的危险,也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迫降。
杨洛很能理解歼-11BS的飞行员,如果是杨洛自己,他也会选择强行迫降,但他现在是指挥员,所处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方向也不同,他得为自己考虑。
谁指挥谁承担责任。
这不是一般的迫降,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以机腹触地强行迫降,如果迫降成功还好,甚至有功,如果迫降失败机毁人亡呢,这责任就大了去。
在此种情况下,绝大多数的指挥员都会命令飞行员弃机跳伞,不会同意强行迫降。
虽然说弃机跳伞有严格的规定,不到最危急的时刻,绝不能弃机,但是在航油燃烧完之后,依然没有办法,那就真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了,完全符合规定。
况且现在歼-11BS还有个发动机停车,本身就存在很大的危险,就算杨洛现在命令362弃机跳伞,上级也不会说什么。
最好的办法,就是命令362跳伞,杨洛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他身为指挥员,也有这个权利来下命令,但杨洛不想这样做,心底其实也想挽救一下,然则以杨洛的小身板根本就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如果迫降失败,就算杨洛还能留在部队,也只能一辈子是一个普通的飞行员,升职加薪就不用想了。
拿起座机电话,杨洛拨通了北指的联络电话。
“这里是北指。”听筒里嘟嘟了几声后,就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杨洛吸了一口气,说道:“报告北指,我是临河场站塔台指挥员杨洛,刚接到北指命令,362号歼-11BS在我场迫降,362抵达我场后出现新的情况,前后起落架都放不下来,我认为应该弃机跳伞,但飞行员想要强行迫降,请北指指示。”
北指没有马上给出指示,听筒里一阵嘈杂声,很显然接电话的人没有决定权,也在上报。
不多时,换了一个人的声音:“杨洛同志,是吧,我是北指值班指挥员曹绍光。”
杨洛下意识地立正站好,恭敬地道:“首长好。”
“杨洛同志,你认为迫降的成功率有多高?”北指指挥员曹绍光和蔼地问道。
“首长,起落架故障,只能以机腹触地,以歼-11BS的自重,成功率真的很低,这还得要看飞行员的技术如何。说实话,我更倾向与弃机跳伞,但飞行员异常强烈要强行迫降,让专家跳伞,大有要与歼-11BS同生共死的意思。”杨洛无奈地说道,“我不想强求他,因为我也是飞行员,遇到这样的问题我很可能会选择和他一样的决定,行险一博。”
“杨洛同志,你要清楚你现在的位置,你现在是指挥员,你要站在指挥员的角度去想问题。”曹绍光严肃地道。
“首长,我……我马上命令他跳伞。”杨洛脸色一整,急忙说道。
曹绍光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你让他连接北指的通信频率两四幺点五,我想听一听他的想法。”
“是。”
闻听曹绍光的话语,杨洛松了一口气,他真的非常不想下弃机跳伞的命令,如今有北指介入做决定最好,免去了自己的为难。
放下电话,拿起对讲,杨洛平静地说道:“362,调整频率两四幺点五,北指想听你的想法。”
“362明白,调整频率两四幺点五。”362重复了一遍频率之后,切断与临河场站的连接,调整频率至北指的保密通信频道。
杨洛则拿起电话,拨通了临河场站站长王福奇的电话。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军工专家是肯定要跳伞的,所以杨洛在北指的最终决定出来之前,要让好搜寻队伍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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