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娘朝田幼薇抛个媚眼,伸手去抓她:“你出来,我和你说两句话。”
田幼薇打个寒颤,连连摆手:“我不,我家娘子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你已经有娘子了?”芳娘翻了脸,瞪着一双猫儿似的眼睛冷哼道:“那你怎不早说?害老娘白白浪费那么多油和面!”言罢将面饼往地上一扔,转身往外。
有人和她开玩笑:“芳娘,白小弟不行还有我呢……”
芳娘将手插在腰上,对着那人的脸啐一口唾沫,气呼呼地走了。
她是厨子的女儿,年轻的小寡妇,泼辣又爽利,死了男人以后跟着老爹来窑场做饭,看谁顺眼就多给些,不顺眼就给最差的,匠人们都不敢得罪她,这人白白被喷了一脸口水,也不敢叫骂。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奚落那想占便宜的人,又和田幼薇道:“小白啊,之前托你的福吃好伙食,这以后都没了,要不,你去哄哄,娶她做二房?”
“去你们的!怕她不怕我是吧?”田幼薇拿着搅拌釉水的木棒一横,往闹得最厉害的那个背上使劲一敲,很是后悔没把这张脸弄得更普通些,莫名惹了这么个烂桃花。
小虫咬着手指站在一旁怏怏的:“她怎么就看不见我呢?我比小弟有力气多了,还听话。”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纷纷说他是痴汉。
闹着闹着,突然听得外头有人使劲咳嗽了一声,管事板着脸进来疯狂使眼色:“吵什么吵什么?怎么不干活?”
众人便都屏声静气,低头干活。
官窑的主事低头哈腰地领着一行人走进来,笑吟吟地道:“郡王爷,这里便是配制釉药的地方了,都是积年的老师傅,数一数二的好手,这次的瓷器必然比之前的更好。”
众人低头行礼,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
田幼薇藏在角落里,把头埋得死死的。
她没想到小羊今天会来,但也无所谓了,官窑这边的事本来就是他管着,今天不来,改天也会来。
一双青色锦靴朝她直直地走过来,停在她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做好答话的准备,却听小羊道:“白师傅请起,吃的住的可还好?釉药配方改进有进展吗?”
白师傅应声而起,朗声答道:“只是釉药配方改进还不行,得配合烧制的火力,要慢慢地试。”
小羊有些失望,又勉励几句,折身走了。
“怎么今天就来了?”众人小声议论:“既然今天来了,明天怕是不会来,赏赐也不会有了,真可惜……”
白师傅看向田幼薇,目光里包含了许多内容。
田幼薇心中惴惴:“叔父?”
白师傅叹口气,悄声道:“早些成亲吧。”
为着这一句话,田幼薇整个晚上心里都是乱的,许多从前被忽视的细节涌现出来,让她不安极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应试这几天没人接送您,让贫道跟着看看。”
田幼薇盯着道士看了一回,记起来了:“是你呀。”
“是贫道。”玄尘一笑,露出两颗黄门牙:“您只管放心大胆地往前走,若是他敢动手,贫道自会处理。”
田幼薇犹豫:“他的箭和刀都很厉害。”
玄尘收了笑容,严肃地道:“您信不过贫道?”
田幼薇以为伤着人了,正要说不是,玄尘就又笑开了:“贫道也信不过自己个儿,所以带了好几个人。”
墙角拐弯处露出几张眼熟的面孔,都冲着她挥手嬉笑,其中一个还拿了根竹筒含在口中,作势一吹,表示那是迷药。
田幼薇忍不住笑了,便翻身下墙,从另一条路往前走。
走着走着,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是郎戈重新又跟了上来。
她假装不知,继续往皇城方向走,走到凤凰山附近,天便亮了,窑场里有了响动,是窑工们准备上工了。
田幼薇等得不耐烦,郎戈怎么还不动手?这眼看着就没机会了哈。
她有意放慢脚步,给郎戈以机会。
谁知郎戈没出现,前方松木林里倒是跑出一个俏寡妇拦住她的去路。
芳娘穿着胭脂红绣鸳鸯的抹胸,外头罩着水绿色的衫子,露出一截雪白的胸脯,将两只手张开挡住去路。
“白小郎,你昨夜又回家啦?我和你说,天天缠着男人回家的不是好媳妇!若是我,绝对不这么缠人。”
田幼薇哭笑不得,板着脸道:“那你拦我做什么?”
芳娘眨眨眼,突然朝她扑来,紧紧抱着她的胳膊蹭啊蹭,娇声道:“白小郎,你收我做二房吧,我一定不和你家大娘子争风吃醋,天天给你烙油饼吃!”
田幼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很清晰地听见身后传来“噗”的一声笑。58xs8.com